夏侯潋有些失落,沈玦上京去,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他。
“啊!”妙祯忽然道,“莲香姨去买菜,忘记派人去告诉老爷夏侯叔醒。”
玉姐儿叫道:“那快去啊!”
妙祯扭头就跑,夏侯潋望着伶仃小院,那两缸菡萏在风里面摇摇曳曳,慢慢和记忆里枯荷重叠。夏侯潋忽然想到什,叫住妙祯,问道:“你说老爷就是沈玦?”
妙祯回过头道:“那是老爷从前名儿,老爷现在叫谢惊澜。”
那孩子没叫来大人,叫来两个小孩儿,群人风风火火跑进院子,最大那个也才十二三岁模样,嚎啕大哭地扑上来。
“夏侯叔叔!”
夏侯潋辨认很久,犹豫地叫道:“妙祯?”
“还有,是司徒弄玉!夏侯叔叔,你记不记得?”另个女孩儿凑过来。
“记得记得,”夏侯潋摸她头,“你娘好不好?去苗疆回来?”
他头发,外面阳光照进来,手背上暖洋洋。他觉得有些热,微微动动手指,眼皮点点睁开,床帘没有合上,光肆无忌惮照进来,像刀割在眼皮上,他用手捂住眼睛,慢慢适应亮光,才撑着床坐起来。
刚刚醒,脑子还是糊涂。他发会儿呆,才抬起眼来打量眼前。三蓝宝相花地毯,张八仙桌几张小杌子,矮几上放青瓷瓶,里面插株**花。鎏金熏炉里燃香,烟气袅袅升出来。他赤着脚站起来,可是腿软,从脚踏上摔下去。他扶着杌子站起来,等缓过劲儿来才能挪步。掀开落地罩上珠帘,外间搁张书案,四壁都是书架,满满当当塞蓝皮典籍。他往书案上看,上面堆满砖头似书本,有摊开有合着。摊开书上面字迹密密麻麻,还有许多朱砂批小注,他凑过头看会儿,字儿都歪歪扭扭跟蚂蚁似挤在起,不知道写什玩意儿。
他翻几页,翻到个裸体女人,肚子开半,露出花花绿绿肠子。
夏侯潋:“……”
沈玦看什东西,不会是邪教吧……
“所以这里是……”夏侯潋摸着门柱,黑漆映着他面庞,“金陵谢府。”
时光兜兜转转,好像画个老大圈,又回到原点。风吹过小院,他仿佛看见昔日素衣白裳少年坐在廊下埋头苦读,另个麻布衣
“什呀?”玉姐儿眨巴着眼睛道,“娘去年去苗疆,早回来。”
夏侯潋愣下才反应过来,敢情他听见话儿是去年事儿。夏侯潋又问道:“督主呢?”
“督主?”玉姐儿和妙祯面面相觑,妙祯道:“督主人在京城呢。”
“咱们这是在哪儿,不在京城?”
“不在呀!”玉姐儿说,“这里是金陵。”
夏侯潋把书合起来。
他打开门,慢吞吞跨过门槛,眼前是个小院子,空地上放两个水缸,里面漂着几株菡萏。这院子很熟悉,可他脑子糊里糊涂,想不太起来。个小男孩儿在阶下骑着木马愣愣地望着他,鼻子里流出串亮晶晶鼻涕。
夏侯潋蹲下来冲他招招手,“小娃娃,来,叔叔问你……”
“娘!”那小孩儿大喊大叫地跑出去,“夏侯叔叔醒!他醒!”
这孩子长得有点儿寒碜,肯定不是沈玦种。夏侯潋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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