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式沉沉叹口气,“罢,老夫不瞒你,扶岚为无方所杀,小隐跃下灭度峰,至今下落不明,还有你那小冤家,灵枢师侄……”
“什玩意儿,咒人死折寿啊师父!”云知睁大眼。
“小兔崽子,听老夫说完,”清式骂道,“你那小冤家万念俱灰,堕道成魔!”
云知满脸错愕,还是不敢相信。他伸手要来飞帖,字字细读,无方山上红莲真焰仿佛就烧在眼前,他印象里那个野草般小师弟孤零零走上悬空阶,跃而下,与尘世诀别。这世间事儿要发生从不问什因由,它只是劈头盖脸地来,让所有人大吃惊。他明白戚隐感受,也明白戚灵枢心境,命运滔天大祸早在他幼年便显露端倪。那是个风和日丽清晨,他迷茫地醒来,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什都没。道法说天人合,物与民胞,可他却常觉得苍天无情,无动于衷。即便同类相聚,各人悲欢苦酒也终究只能自斟自饮。
无法宣之于口悲喜涨涨落落,最终化为口
风里有股湿咸味道,阳光火辣辣罩在头顶,像个黄金色幂篱。云知停下刻刀,手搭凉棚往海尽头望。细浪拍打,争逐着向岸边奔流。青黑色溪蟹慢吞吞地爬上沙滩,吸溜溜吞吐细沙里泥水。青茸茸草芯子迎着风摇曳,向着山坡迤逦而去,越来越密,越来越多,最终占领整座山坡。
云知手边石碑已经刻完,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凤还”。底下密密麻麻数行谁也不会遵守门规——不可御剑,斗殴,不可饮酒,不可盗窃,不可*色,不可出海。上岛约有个多月光景,这破岛遗世独立,鸟不拉屎,凭着双腿,两天两夜就能绕岛周。他师父说,这就是昔年出海寻仙寻到海外仙岛。彼时仙人居于此地,云霞成绮,神鸟齐鸣。然而他们到时候,只在南面山坡处山洞里发现具孤零零尸骸。
想必这连棺材都没有老前辈,便是他师父口中仙人吧。云知喟然长叹,拾起刻刀,转身要往回走。忽然,道金光贴着海面飞来,掀起层层银花般细浪,利箭般射向山坡上那座刚搭好茅草屋。云知瞥眼“不可御剑”门规,收起刻刀,负手踩着有悔剑,追随那金光而去。
“师父!是不是信?”云知在窗台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叫道。
“非也非也,这是给你师父。”
清式挺着圆滚滚大肚腩靠在美人靠上,金光飞帖在他面前徐徐展开,帖子很长,字儿密密麻麻,蚂蚁似挤在块儿。清式在陆上有些朋伴,时不时传讯给他。云知偷看过几封,其中有封告诉清式长乐坊貌美寡妇徐娘子业已再嫁,那天清式捧着茶杯消沉天。
云知倚在窗屉子边上,看见清式神色越发凝重。
“怎,咱山头被土匪给占?”云知百无聊赖地问。
“人间出大事儿,们凤还如今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清式收起帖子,脸色难看得很。
“这倒是稀奇。”云知从窗台上翻进来,随意坐在脚踏上,“往日您四处坑蒙拐骗,蹭吃蹭喝,咱们尚有席之地。现在咱们避世南来,不问世俗,倒被人唾弃?”刚想问怎回事儿,云知想到什,挑眉,“黑仔他们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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