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顾知县在房中整顿官服,准备升堂。
程适扒着门框向里瞄,看他整好帽沿帽翅,将袖口捋又捋,衣褶弹又弹,咂嘴吹个响哨。
顾况闻声回头,脸上有些罩不住,拉下颜色咳嗽声,「程贤弟委实勤勉,不在房里养棒疮,大早上四处乱晃。」
程适剔着牙道:「大早上你衙门里丫鬟敲门给送鸡丝粥进补,吃饱想跟你道声谢就过来。」
顾况理完领口,打开房门,程适向墙边
太后坐在凤椅上沉思片刻,道:「这个司徒暮归哀家竟小看他。他这走有两说,则他顾大局识进退,不等哀家处置他,到个僻静地方自己把自己处置,这是真忠臣。二则他顾念现况,先走人避,千里拉长线,却扯着皇上心肝尖儿,这是真精明。」
张公公思忖司徒大人平时为人,想着上头两项,将口封得死紧。
太后道:「也罢,不管他是哪项,如今他走,哀家暂且安生。皇上过这阵子就好,只得往宽处看。」
皇上自从在内殿雷霆大怒场,却也没再有大动静,脸色虽铁青,只阴云密布,没雷声儿。张公公和小太监们在肚里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随驾在行宫里大臣们只当司徒侍郎又占鲜枝儿给皇上办御差,为官规矩,不干己事莫打听,没人留意。
问话,小太监甚委屈:「公公去太后那里时嘱咐过,殿内无论有什人出来,只奴才自己行个礼,便随他去吧,所以司徒大人出来时候,奴才——奴才——」
皇上睁着血红两个眼珠问:「他几时出去?」
小太监带着哭腔道:「辰时左右,离现下有近个时辰。」
恒爰将龙齿咬得咯咯做响:「马上吩咐下去,挖地三尺也要将司徒暮归给朕寻出来!朕要将他寸寸凌迟再油烹!」
张公公带着小太监们倒爬出门,恒爰狂怒之下,犹想到大局,从齿缝里再绷出句话:「务必隐密,莫让随行朝中*员晓得。」
是夜,皇上密传密禁卫,下御令——缉拿司徒暮归,不论死活。
密禁卫长叩头道:「皇上放心,臣等将四海内每寸地皮挖开,也定将司徒暮归寻出来。」
恒爰冷冷道:「四海内倒不必,耗子只钻墙洞,他只找热闹。你们只管向蓼山县路上寻,定能将其拿回来!」
将拳头重重向御桌上砸,慢慢道:「死活不论,可都明白?」
殿外北风又起,丰年雪将至。
当日下午,行宫上下被张公公领着可靠小太监和侍卫们上下搜个干净,连井上盖石板都翻开来找找,半丝儿司徒大人影子都没寻见。
据知情小太监和侍卫说,上午辰时末刻左右看见司徒大人独自骑马出行宫,向官道上去。因为司徒大人向得皇上宠爱,侍卫们只当其有密旨在身,未阻拦更未盘问,任他去。
张公公将此话转而禀报圣上,小太监们扒着廊柱目送张公公佝偻身影没入殿门,殿中乒乓声与皇上龙啸相伴相衬,绕梁而出。小太监们缩缩脖子,两刻钟后,张公公倒爬出门槛,小太监们咬着指头感叹,公公果然是公公,贴身伺候圣上这些年,修为高深。
行宫里大动静当然瞒不太后,张公公禀报太后时候甚明,只句话——
司徒大人,恐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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