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胡黎毕恭毕敬低声问句:“皇上,那如今可怎办?这随喜公公与那邓准……”
姜湛闻言,目中掠过丝颇为不耐阴冷,少时起手摆袖道:“都不留,个都不留。”
跪在地上随喜惊,立时大呼起“主子饶命”来,可却只叫过第二声,就被内侍捂住嘴巴拖下去。待过会儿,胡黎又听少帝轻轻呢喃道:“晋王若知晓裴钧……他们怎……”
下
姜湛闻言时还以为是梦,待清醒片刻,他忽地将短刀匆匆塞入枕下便掀帘往外跑去,而等他跑到外殿,却见殿中堂上只站着个哆哆嗦嗦随喜。
他几乎觉得颗心都凉,不禁失声问:“裴钧呢?”
宫人顷刻跪地,随喜伏在地上颤颤道:“裴大人听说皇上还在睡,就、就先告退。”
姜湛明厉目光顿时盯住他:“他都知道?他可说什?”
随喜万万不敢抬头,只继续抖喉咙道:“裴大人叫奴才转告皇上,说皇上若疑他,尽可以直接问他,不必再派人盯着;他对皇上、对朝廷,是没有二心。”
起身去赴裴钧下午授课时,殿中宫人却忽而报说裴钧径自来,且还不待他全然穿好衣衫起身,那裴钧竟已然不顾阻拦地走进他寝殿里,站在他榻边,倏地从袖中掏出把短刀来——
“大——大胆!你……你要行刺朕?”姜湛惨白张脸倒跌回龙榻上,时以为那些曾发生在他皇兄废太子身上切可怖过往,也要再度发生在他这傀儡般皇帝身上。
恐惧与绝望瞬时侵占他满身,叫他双睫颤抖着瞪大眼睛,时只等待着致命锐痛来临……可最终,他等来却只是裴钧缓慢靠近,和向他俯身压来些微重力。
在他惊惶屏息中,裴钧面色无波地垂眸与他又次咫尺对视,在他因惧怕而向后退缩时,裴钧已伏在他身上,迅速将手中那短刀塞入他身后御枕下,这时稍稍欠些身子,仿似终于想起此举是何等大逆不道般,这才略带痞气地轻笑着,晚晚告罪道:“臣僭越,望皇上恕罪。”
他这厢还惊疑不定、尚未回神,那厢裴钧却依旧身势不变地趴在他身上,已抬手曲指刮过他鼻尖,轻轻巧巧地劝慰:
“那他为何不进殿见朕!”姜湛上前脚便踢开他,怒斥道:“你这蠢奴,若非你,bao露行藏,他又怎会发现!”
随喜扑爬在地上又跪,哭喊着连连磕头:“奴、奴才并不是被裴大人发现,奴才出宫就被人敲晕,醒来已被捆手脚套麻袋跪在裴大人府里,只、只听见裴大人叫逮奴才那人,叫……叫张大人。”
“哪个张大人?”姜湛压下怒气咬牙问他。
随喜道:“是个年轻张大人,说话冷冷……”
“张三?”姜湛只瞬便猜度而出,顺势想下去,不免心惊道:“……定不是张岭意下,却难道是晋王?”
“皇上别怕。把刀握在自己手里,往后就能安睡。”
……
“皇上,皇上……”
声轻呼将姜湛叫醒,他猛地睁眼,竟发觉梦中刀眼下正握在自己手里。
卧榻垂纱外大殿窗棱投入些微晨光,时辰当已是翌日。他扭头见榻边是胡黎跪着,耳中听其急急禀报:“皇上,外面裴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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