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竟与裴父戍边军扯上关系,确是裴钧所未料到,而这层关系若被官中知晓,裴钧要解释清楚就绝非朝夕之事。他神色不变,轻声询问姜越:“可此证已是铁证,旦交到三司,臣绝无轻易脱身之能,王爷若要指认臣为主使之人,却为何留下尸身,保臣回?”
而姜越清雅眸色凝在眼里,向他挽眉淡笑:“裴大人以为呢?”
“依照王爷行事之审慎,那必是此中还有疑窦,让王爷怀疑臣是被人陷害,如此交出尸身反倒中幕后之人计策。”裴钧看回姜越,笑得点不慌,“而这般为虎作伥之事,臣以为王爷向是不爱做。”
“裴大人倒是对孤很解。”姜越不知是笑是讽地移开眼,轻叹声,“不错,诚然如裴大
都听王爷。”
由是崔宇便别过他二人先行领尸回衙,裴钧看眼他拐出廊角背影,回过头,竟见姜越双睫羽下如墨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看来,在厅中灯火下显得清透而澈亮,可此时姜越眼底神采与其说是笑意,倒不如说是寒意。颊边那道细微红痕仿似更为他神容添上丝丝道不明阴鸷与戾气,连同他周身那肃静威严齐压向裴钧,莫名叫裴钧心神震。
下刻,他听姜越徐徐说道:“裴大人不必担心。真正刺客还在后院,崔尚书带走只是救驾死去侍卫,应是查不出什。”
说到这儿,他轻叹声抚过椅柄兽头浮雕,嘴角微微牵起个弧度,似怨似叹道:“孤对裴大人,今日所言句句肺腑,为何裴大人却总要如此反手置孤于死地呢?”
——姜越果然怀疑他。这是裴钧第个念头。
姜越思虑周全,晋王府守备就惯来森严,平日不仅出入都带三五侍卫随同轿辇,常去地方也早派人清扫隐患——可今日受裴钧邀约偶然去趟从未去过半饱炊,宴饮方毕就被行刺,这任凭是谁想来,都和裴钧脱不干系。
裴钧已早料到自己当是姜越首要怀疑之人,故对姜越此言就并不意外。可他以为,姜越这话并不定就是指认他为幕后真凶,反而或多或少只是个试探,更是对他之前反手将随喜送入宫中和临阵改票明嘲暗讽。
想到这儿,他不急反笑道:“哎,王爷既然怀疑臣,大可叫崔尚书将臣带走严审,令与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共同查证,却怎偏偏没有?况臣于京兆司部,为王爷鞍前马后、大小事务兢业两载、从无纰漏,莫非在王爷眼中,臣若下此等杀手,还会做这贼喊捉贼多余事任人搜寻?抑或王爷是有何线索铁证,能叫臣半分狡辩不得?”
“孤是在回府路上遇刺,时间距孤婉拒裴大人好意离开半饱炊,前后只不到炷香功夫。”姜越从椅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到裴钧面前与他平视,“六部聚宴虽在礼部早有报备,可知道孤会去,却只有今日赴宴人和孤王府中人,而今日赴宴,又都是裴大人亲信,裴大人以为——孤更相信是哪边走漏风声?”
说到此,他面上笑意仿佛更温和:“况那刺客尸身仍在后院,其背部尚有往年军中将士刺青。据孤所知,那刺青曾属裴大人先父所领戍边军支,且计数靠前,还应是个老将。裴大人,这又作何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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