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轿子,裴钧心里挂念着裴妍安危,又揣起记忆中即将到来舞弊案,以此与手边事务几相忖度着,慢悠悠地往礼部赶去。
轿过集市,木栏里也贴着颁布新政皇榜,颜色亮黄,在人潮里颇为打眼。榜前路口上,有几个艺人正字字洪亮地唱着联声大鼓,引行人多驻足观看,听不明白依旧拍手叫好,也多得是瞧热闹、跟着唱,站满整条街;哪怕是街角要饭,听见个声响也随同敲起破碗来,丁零当啷地和着鼓点声,吵吵嚷嚷,辨不分明。
裴钧启窗瞧瞧,又在这喧嚣颠倒众生相里放下帘子,独在轿中叹口气,嘱轿夫道:
“走快些罢。”
三日后,朝中点下新科阅卷主副考官与各层复核*员。裴钧也忙得昏天黑地,先是监管清算卷纸,接着又从礼部下誊录院点好誊录考生卷纸书吏和校对其抄录对读官,将名单亲自送到御史台查检再三,被驳回五六次,才终于通过。到此,切准备就绪,只等几日后再入翰林院,去惠文馆里集中阅卷。
珠黄、嫁过人、有孩子,他却正直血气方刚。二十五岁,大好年纪,他那相貌身家,要娶什样小姐娶不来?怎就值得跟这老妇人瞎耗着?”
裴钧听她自称老妇,眼角含起笑:“那是因为这普天之下小姐再多,他想娶,也只有你这姓裴呀。”
沉吟片刻,他轻叹声,缓缓道:“姐姐,你说说,从前这京城里头,多少人倾慕你啊?咱不讲王公贵子,就单说说这些狐朋狗友里——梅六、老曹、萧临,就算是闫玉亮、崔宇,从前哪个在家里见着你没直过眼?可是呢,那些曾经守在咱家门口,给你递情信、作酸诗,口口声声发誓说喜欢你生世、非你不娶人,这十年后还是个个娶妻生子、儿女成群,却唯有那个从来不曾开口跟你提过次让你跟他人,不声不响等你十年。而如若再有十年,姐姐,你信罢……他还会等。”
裴妍听完他话,定目看着膝上被面,平静道:“那是他傻。裴钧,你该劝是他。”
“劝他好多年,何尝劝得动?”裴钧认真道,“要不你自个儿试试?别再装不知道。”
这去
裴妍垂下眼去,皱眉叹声:“行,你走吧。”
“得,说这个又要赶走。”裴钧好笑起来,“好好好,走,走还不行。”他说着也真起身,想起来同裴妍报备句:“等今儿回去,就打算给煊儿开蒙。家里正好有个准进士,还能教他念念诗。”
裴妍听儿子事,立时掀开被子要从床上起身:“可煊儿才六岁,这早些罢?听说早慧可不好——”
“你还真好意思讲。”裴钧按住她肩头,让她别起来,“他那还不叫早慧呢?你出去问问,姜煊那模样哪儿像是六岁啊,怕是六百岁小妖精才真,成日折腾得大家子人围着他转不说,眼下还多只狗,不单差遣这做舅舅,就连董叔都给累得够呛。还是早早把他压着念书罢,不然他该要上房揭瓦。”说着也劝道:“你平日就多想想他,没事儿别老想不好。等他会写鬼画符,都带来给你瞧瞧。”
说罢见裴妍点头,便同她两相道过保重,告辞出刑部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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