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李偲猛地探手向张三抓去,片息已揪住张三后领,扯就将人拉拽起来。
裴钧眼疾手快截住他另手握起拳头,高声劝道:“李偲不可!”
姜越也连忙按住李偲胳膊:“李公子,他也只是听令办事,要害你爹绝不是他。”
李偲浑身挣,在二人钳制中揪着张三衣领悲声大喝:“任谁都说听令办事,任谁都说没害爹,那爹究竟是谁害死?!究竟谁可偿老爹命来?!谁!”
裴钧与姜越闻言俱怔,忡然间,李偲也似喝用尽所有力气般,松开张三襟领,跌坐回凳上,失神落魄地闭目叹,泪水又淌下他青肿污脏脸。
张三愣:“师父,——”
“跪下!”姜越沉声斥,抬手指向身后李偲,“你身在案中不阻冤情,眼睁睁看着李知州罹难,眼下面对李公子,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
张三闻言浑身僵,双眼顺由姜越所指看向他身后狼狈李偲,目中愧怍顿起。下刻他闭目拧眉,双膝曲,咚声跪在姜越面前,张脸上虽还冷硬,放在膝头手指却已攥紧云纹补褂袍摆:
“学生无能,有负师父厚望……学生罪该万死!”
“你是有罪。”姜越收回手也在袖下捏成拳,“你身在京中为官,身在宪台为丞,本该肃正纲纪、纠察百官,如今却顺由你爹唯法是尊,被内阁逼成迫害忠良同谋。你负不是为师厚望,而是天下万千冤民与爱民之官厚望……事到如今,竟还不思弥补!”
裴钧见此沉叹声,将李偲挡在身后,拽出张三道:“张三,看见?李氏此案已是覆盆之冤、追悔莫及。如今宪台若还扣着他尸身来堵天下人嘴,这岂非更是丧尽天良?”
张三在他拉拽下个摇晃,复杂目光看向他身后李偲,却是喉头微动,未有言。
裴钧见他不语,启口还想再劝,却忽觉衣袖被人拉住,回头,见是姜越向他叹道:“罢,裴钧,他应是知道你意思。你先扶李公子出去等,剩下话,来同他说。”
裴钧听言,也心知李偲留下心绪难平,怕是要再起争端,便依他所言扶李偲要往外走,只是走出两步,他又回看张三道:“小阿三,错不可怕,可怕是错再错。你如今不止是张府三公子,更是掌理法司朝臣,做官若无做官担当,则心道之求,永不可得。”
说完这话,他深
张三即刻伏地:“学生夙夜不寐、茶饭难安,自想弥补过错!可……”
“既然你想,就没什可是。”姜越打断他,“你马上放还李知州尸身,让李公子携父返乡。”
“可师父,”张三撑起身看向姜越,“在案之人既亡,按制需待文书交归才可放还尸身,此乃朝廷法度,也不可——”
“朝廷法度?”姜越身后李偲忽而出声,颤颤截住张三话。
他摇晃着魁梧身躯,扶着桌角站起来,双眼瞪似铜铃,难以置信地望向张三道:“爹他死……没死在天灾洪水里,没死在饥荒痨病里,更没死在那路上,如今好不容易来京城,连都没见上眼,却被你们这些个狗官板子板子……活生生打死在牢里!你们作出这样罪孽,却还想留着他给朝廷充脸面、做文书,你们他娘是不是都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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