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不解看向他:“这回又去哪儿?”
“去瞧瞧梅六给打船。”裴钧最后亲吻他下,站起身来,边走出这方民居大门,边回头向姜越道:“明日辰时,来半饱炊寻,不见不散。”
说罢他别过姜越,转身迈出门槛上马车,便往忠义侯府去。
回到府中,月意更浓。裴钧刚下马车迈进府门,还没等六斤给端上杯茶来,就见钱海清从内院路高叫着“师父师父”哒哒冲出,那神情直似开心得发疯,甫停下,又噗通声跪在他跟前,酡红着脸,大着舌头道:
“师父!中解元!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会中解元……之前说不记得卷,都是吓吧?”
钧又道:“你想想啊,姜越,人之五体若有弊病,脓疮剜、腐肢砍,照样能够活下去,可要是脑袋里生脓长疮,却是整个人都无法可动,又何提动手剜除弊病?如今朝两害俱占,朽臣指望着天君昏聩来蝇营狗苟,若只是味剜除这些个脓疮,朝政是不可能从根本上肃清,而如若无法立其根,自然也无法育其叶,这看来,你认为此二害孰重孰轻?”
姜越然:“自是昏君之害尤甚朽臣。”
“这道理实则就这简单,可是多少年才明白过来呀……”裴钧摇头自嘲,啧啧望天叹,“你说蔡延和张岭都那大年纪,又该比多悟多少年,他们又真会不知?”
姜越目光痛,敛眉低沉道:“怕是未必。”
“所以啊……”裴钧扭头看向他,“他们看似革新政事,实则只是故意避重就轻,就算严饬吏治对朝臣喊打喊杀,于姜湛这群龙之首却绝无半分触及。如今既有李氏受张家法度身死,他日自也有盐民因蔡氏之政作乱。有他们横在朝政之上,便如臃痹迫于咽喉,上聩神志,下制形骸,唯有凌驾其上,才可举将他们铲除。而放眼朝中能成此举之人,唯有你。”
裴钧愣愣,这才想起今日新科放榜,料知钱海清应是看榜,已知晓自己果真中解元,故才如此喜不自胜。
他坐在前厅接过六斤奉来茶,见董叔正招呼着丫鬟收拾花厅里桌子酒菜,心知自己是错过这学生高中宴,不免也觉出分遗憾。待低头寻思番,他只抬
说完他抬手拍拍姜越膝头道:“如此想,你心里可有通透些?”
他话似把齿格分明银梳,把姜越腔纷杂琐碎思绪梳成道道细软却坚韧绸丝,化作结实绳索,把姜越脑中偶然动摇个个念头又稳稳拴实。姜越垂眼看着他扶在自己膝头手,眼光描摹他指间分明轮廓,渐渐抬手覆在他手背上,舒出口浊气来,扣握住他温暖手指,轻轻点点头。
裴钧见他安和下来,也松下口气,便拉过他同他抵额相对,抬起另手刮他鼻尖道:“既是想通,就暂且别愁。往后咱们要做还多,也没工夫停下细想。你今日累,便先回去歇下罢。”
姜越低低嗯声,看入裴钧眼里,眼中闪动光影似乎像山风间摇曳灯火,经由裴钧话而愈见明亮。少时,他抬手捧过裴钧脸,微扬下颌,浅浅在裴钧唇角印:“你也是。”
裴钧偏头追着他这吻索个回马枪,手指摩挲他掌心道:“那你明日要再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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