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即日核覆裴氏案,必当秉公办理,还证清白。”
姜越见之眉展
这刻,姜越低头垂眸,似在思索,片息后简明扼要道:“那咱们,就再留意留意别子侄罢。”
裴钧听言愣:“你不怪?”
“怎怪?”姜越回眼看向他无奈笑,“你以为这些日子以来,为何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此事?”
裴钧凝眉想想,忽而开悟:“莫非你也……”
姜越苦笑着点点头:“不错。煊儿这孩子,实在很难让人不去偏爱。也不是草木无情,自然也不愿意让他做个皇帝去肩负苍生。毕竟这孩子心太善,真即位,天下苦楚瞧得多,生不知要怎样煎熬下去……眼下既是举事未定,时候还早,便还是先等等罢。往后船到桥头自然直,或然也总会有法子。”
阑珊月影下,裴钧抬手抹把脸,醉意似因姜越此言醒,瞠目盯着他,懵然沙哑道:“你要让煊儿做皇帝?”
姜越目色坦诚,徐徐道:“不是没想过。”
此时二人正好走到姜越所住园子中。清冷夜风正拂动竹丛,树影与花枝沙沙地摇晃,这切稀疏声响,让姜越沉着声音被衬得肯定,没有任何玩笑意味。
裴钧拉他在温泉池边石台上坐下,认真看他好晌,忽而疲惫般闭目叹息,半是哀怨半是好笑道:“姜越,求求你,咱们放过煊儿好不好?”
姜越任由他拉着手腕,紧贴他身侧端正地坐着,此时平静地扭头望向他,听他继续说:
说着他便看向裴钧,问道:“京中来第二封信又是什?”
说到这个,裴钧总算松口气:“那是好信儿。你猜是谁写来?”
“好信儿?”姜越时难想,“事关裴妍?”
裴钧挑眉点头,从怀里掏出张叠好信纸递给他:“你看看,这信可是蔡太师亲手写。”
姜越面色微诧地接过信纸展开,就着月色勉强瞧,眼便认出那纸上确然是蔡延独到遒劲走笔:
“姜越,要知道姜湛就是十二岁即位、十五岁临朝,还没懂事儿就做起少年天子。他当年不是没有过年少纯稚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性子烂漫时候,可朝被推上龙台,你瞧瞧……这皇位把他变成个何等可怕怪物?这其中不无功劳、罪过,又多得是人在旁拉扯、教唆。说是私心也好,算是求你也罢,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煊儿再去做个皇帝。这次既是把他救出来,就想陪着他快快活活、轻轻松松地长大。想惯他金丸砸鸟、云游天下,想惯他作富贵闲人、唯乐是举,姜越……想保他生无虞,你明不明白?”
此言毕,裴钧勉力自持着不再说下去,终于吐出口浊气,轻轻放开姜越手。
可其实他还有很多想要再说——他很想借着此时醉意吐露出他心底多年来对裴妍亏欠,也想在这远离京城喧嚣夜里,向眼前人倾诉他前世对姜煊之死无限追悔。
可是这切,他无法告知姜越。
他深切目光描摹着姜越认真聆听神容,本以为姜越也许根本就难以理解他这番话何来,或也会因他偏心自己外甥而感到不快,可没有想到是,当姜越微蹙着眉头听完他话,却竟在他期求目光下默然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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