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姜煊哑着嗓子叫声,眼眶中打转泪水顷刻涌下。
他搂紧裴妍脖子,双手扣起来,就像再也不想撒开。裴妍忍着眼泪抱上他起身,由裴钧扶着往外走去,又走回枫林斋外胡黎马车边。
胡黎捞开车帘让裴妍和姜煊上车,又再度
想到此,裴钧心中浮起令他惊悸念头:莫非姜煊此世也难逃早夭命数,依旧活不过这年去?
正恍惚间,他听胡黎声音在他身侧响起:“裴大人,天花是要传人,还劳您二位穿上疫装再进去。”
裴钧扭头,见胡黎令小太监为他和裴妍人奉上件防疫用白布罩衣,顿时明白过来,便与裴妍相互帮衬着穿上,又人蒙口大大白布面罩,这才跟着胡黎往这枫林斋中走去。
枫林斋经年冷落,如今已经十分老旧冷清。裴钧与裴妍踩着满地枝叶行到后院,立时听见小孩儿哭叫和咳嗽迭声传来。
“煊儿……煊儿!”裴妍立即循声跑去,裴钧也匆匆跟在她身后。
,下官无权自行定夺,这才要请大人过来……”
后面他再说什,裴钧都听不大清。他脑中直似狂风大作,山雨袭来,嗡嗡间,不知是如何点人手车架和丧仪棺椁,亦不知是如何领人到瑞王府上,只记得那时阖府哭丧声中,瑞王姜汐正瞠目懵坐在正堂椅中,而旁管事见礼部来人,只垂眼道句“裴大人节哀”,便不多言地引他往里走。
礼部众等在廊下,裴钧随管事走入跨院耳厢,只见雕花木床中层叠锦被里,个小脸儿青白孩子正乖乖巧巧地躺在里头,周身穿着金线缝紫寿袄,口中含个红底玉,紧紧地闭着双眼,那模样安安静静,倒像是睡着。
可这双小小眼睛尚未见过多少世事,却已然不会再睁开。
这便是裴钧前世最后次见到姜煊。
二人快步穿过庭中弯折游廊,急急走进发出孩童哭声厢房,刚绕过屏风,就见屋内七八步外素帐镂花大床上,姜煊正被两个太监按在薄衾中喂药,小脸儿哭得通红,此时正极力地踢被挣扎着:“放出去!不要你们!呜——要舅舅,要娘……要娘!”
裴妍闻声,步子就地顿,霎时哭出声来:“煊儿!”下刻,她疾步奔到床边推开那两个太监,把将姜煊揽入怀中,紧紧抱住道:“娘来,煊儿不怕,娘在这儿!”
姜煊此时正高烧不退,经她抱,在她怀中生生愣,起满红疹小脸儿上挂满泪花道:“娘?真是娘?这不会又是梦吧……”
裴妍听这话更是心痛如刀绞,捧着他脸,哭着哄道:“傻孩子,你看看,不是娘是谁?”
裴钧走到裴妍身旁,抬手替她怀中姜煊扯平前襟道:“煊儿不怕,舅舅带娘来接你回家。”
……
“裴大人,到。”
胡黎声轻呼引裴钧回神。
裴钧抬头间,马车帘子已被外头太监捞起。他扶着裴妍下车架,抬头看看眼前宫门上“枫林斋”素匾,目光望向门内,眉头紧紧拧起来。
天花,俗称痘疮,医书言病者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若不及时医治,数症并发,病剧者多死,而治中若是调养不当,病人亦会疮瘢遍体、弥岁不灭,恐留永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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