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遭嘈杂抢呼人声中,姜湛放开捂住口鼻手指,只见黑红血液从瘦如干柴手指间滑落在金
可说完这话,在众臣恭贺之声尚未响起时,他却双膝软,昏倒在地。
当夜崇宁殿中灯火通明,太医、术士进进出出,换盆端水太监宫女来来往往,内阁重臣守在殿外却仅得句确话:
“皇上病危。”
此讯令刚刚恢复气血京中朝堂再度提心吊胆起来。
内阁众臣虽急得无法,可姜湛之羸弱多病,是自他登基之时便如影随形,这些年来虽多有调治,人法却强不过天命,事到如今,蔡沨叛乱后对他虐待和当初裴钧遗留毒,无疑又让他这本就不堪身子雪上加霜,所以他们也只能不甘地接受这即将到来又次动荡,并着手寻找继位之人。
江南茶山这场大火被朝廷称为“剿匪”,在足足烧三天三夜后,内中厮杀痕迹随同火势灭去,山内外只剩烧焦黑木田野和满地尸骸。
昔日美好家园,如今已被夷为平地。
京中皇城司虽成使命,却伤亡惨重。刑部派来查验尸体推官最终在山林密道外找到具男尸,带回京城,上报天子言:前礼部尚书、京兆少尹,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国史馆少修等数职并世袭等忠义侯裴钧裴子羽已丧生火海,其同党大半罹难,而与他勾结晋王姜越,也率兵仓皇撤离。
这份折报带着山火余温递交到御前,姜湛在早朝上垂眸看过,目中黯,于清和殿堂上金椅中站起身来,缓缓走过堂中重臣,轻声下令:“领朕去看看。”
他在众臣侍卫目送下,走过清和殿前铜钉兽环宫门,踏着卯时敲响晨钟,渐渐步履虚浮地奔跑起来,渐渐越跑越快。
姜湛病倒,朝中公事皆交由内阁决断,可内阁首座张岭得权,代理朝政,竟想再度推行当年半路中止“薛张改弦”。
他将幺子张三擢升为当朝少师,着其携领六部,本以为张三会对此策如数奉行,岂知张三却与他当庭发生争执,直至最后,引领半数文官抵制变法,斥生父张岭为“唯法是尊,不谙疾苦”,在时隔多年之后,几乎令朝堂重现当年裴钧尚在时盛况。
当九岁姜煊跪在崇宁殿龙榻之前,将这听来切五十地讲述给病床上姜湛,他只听见龙榻垂纱后传来他皇叔低沉喑哑哂笑:
“如今看来,蔡张虽同为宗族,可蔡氏负累家世,皆因三个愚儿,张氏执掌来日,却全凭这个阿三哪……”
说罢他再度咳喘起来,声更急过声,终在太医、宫差跑进来时咳出口黑血。
他跑过漫长宫道,路跑至南宫门边陈放登闻鼓闻鼓院中,推开当中官差,把掀开案台上裹尸布。
扑面而来恶臭让他掩住鼻子,双眼赤红,四下只见全然焦黑和男尸手中紧握短刀,不禁就地晃,又颤手盖上裹尸布。
皇城司负伤而回司卫跪地道:“启禀皇上,当晚山中众人逃窜,裴子羽便是执着此刀殿后将密道关上,最后许是没跑出大火,这才……”
闻鼓院外,朝臣们气喘吁吁地紧随姜湛跑来,此时赶到,却见姜湛被侍卫搀扶而出,张脸惨白好似冤魂厉鬼,抬起眼,对他们亦只说出句沙哑话来:
“*贼已死,继续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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