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笑地哼哼,懒得同计较,只俯身凑近脸面瞧瞧,“还疼?”
“现下……不疼。”默默吞口水,“那……质子怎样?”
皇上手长指扶着额头看顾,另手肘子支在榻边垂眼睨着笑:“你啊你,果然还惦记着呢。放心罢,你爹替你出气,爷还给你立功。”
却全然不知这毁容破相人还能立什功。
疑眼看着皇上,听他悠悠问道:“从前跟你讲过国境图纸,你还记得全?”
那该要跟他说什好?说实话是使不得,说假话又是欺君。
那不如什都不要说。
他此时唤醒,又是想同问什?大半也就是问好不好。可脸上这青红相接摆着,他不是瞧不出来这不好。
他去衡元阁,不知是不是见着爹?他又怎同他父皇说道琉球事儿?爹听说受伤可着紧?爹可气?爹会不会接回去?
想问有这串儿,然还是不敢睁眼睛。
【捌叄】
想大约那日太医给上药里头是有安神引子,直叫迷着眼睛想睡。
可又不想睡。沈山山走后,窝在榻上将眼睛死命睁着,任凭侧殿滴漏哒哒儿,只心去听外头有没有皇上回宫动静。
那时候心里胡天海地地作想着什都忘,因是真正杂乱无章。待到听见外面溜串儿宫女儿太监请太子爷安声音时,瞥眼往外瞧,时候大半已是夜里,角灯映照窗纱外头漆黑片,皇上竟是此时方回。
“清爷睡?”皇上声音低沉响在窗外,有宫女儿颤声儿答说见直躺着便未敢搅扰,是否醒着倒不知。
摇头。
他早习惯也早料到,修长指头在床被上大致给划拉,着点道:“这琉球挡在东瀛前头,原仗着自个儿是海贸屏门,便就同你爹要挟金银之物才肯联兵,开口如大狮,气得你爹日日在衡元阁里头撂茶碗子。按说朝廷里已足够
怕。
心里只愿能同当初对沈山山那样儿渐渐灭那心性就是,这样就能躲得过去,可正这执意作想间,却听室里头皇上叹口气,冷幽幽地萦在身道边儿,叹得心里颤。
竟又舍不得什渐灭心性念头,没顾忌地睁眼就问他:“你叹什?”
昏灯中皇上闻声愣,蓦地抬起头看真睁着眼睛,眉头便倦然挑起来:“好你个稹清,给爷装睡呢?”
顿时直想抬手抽自己大嘴巴:“没没没,……才醒!刚才真是,直直都睡着。”
皇上听着嗯声儿,正留心听着下文,不想下刻侧殿大门竟吱呀声儿被推开,吓得爷时慌神,竟自然将眼睛闭装起瞌睡来。
过会儿有人在榻边儿团椅上坐下,轻轻唤声:“清爷?稹清?”
这声是又低又轻,不似是真想要叫醒,心里又直如刨沙坑蚂蚱想能躲则躲,自然不愿睁开眼。
宫里人大多都怕皇上,却从不怕他,旁人不敢开玩笑敢同他开,旁人不敢说道事儿敢同他说,旁人不敢受他恩惠也都敢受。是仗着他待与旁人不同。可切搁到眼下,却开始怕极他。
怕他问今日在场上怎魂不守舍,怎恁大个蹴鞠砸过来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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