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着。”皇上忽而把两只胳膊固,引退到阑干上把按下去坐好,自己慢慢往跟前儿蹲下来,双手从胳膊滑到指头上握住,定定看着道:“清清,往后这宫里人只会越来越多,你——”
“就直陪着你。”连忙接道,“估摸往后御史台里也不会落给什事儿,闲工夫多着呢,往后日子也长着呢。”
“稹清……”皇上连名带姓地叫,声里有丝颤。他离得那近,忽见他目中白处竟有屡屡红丝,此时听说话,这红丝又往眼下漫些,叫他眶子都泛起薄薄赤色。
他慢慢开口,庄重得不得:“你好好听说,清清,你……你往后还是——”
“别别别……别啊,”慌起来,想好话都已说尽,此时也再不知道能用什来打断他,只能徒劳地抓住他手,气儿地握紧,摇着头求他央他:“爷,求你,你别说——你别说那话,你别让走,求你,你别让走啊……”
容惯有浅笑倒不知道搁去哪儿,此时只薄唇稍启,好似是不知起头该说什,于是再唤次:“清清。”
向后退退抵住阑干柱子,任凭方才想那多,到嘴边问出口却还是句:“爷你回啊……时,时候不早,你吃饭没?”
皇上凝眉走到跟前儿,“吃过。你饿就叫他们给你——”
“不饿不饿,不饿。”赶紧把他正要抬起来手给拉下来,好好儿握住,“爷,今儿是有话来寻你说……——知道赐婚事儿。”
皇上被拉住手都僵,双眼看着,当中神色暗,眉目中都透出丝痛:“清清,昨日是父皇出言突然,原想几日前就同你说——”
臭着身富贵骄矜多少年,和自己较多少劲,方才那些冠冕堂皇言语念多久,可这没出息话却终究还是从自个儿嘴里说出来,直叫
“也是也是,”慌慌截住他话头,更使劲地捏住他手:“爷也前几日就想同你说,嗐,结果说起别就给忘。原也想劝你,爷,你成婚就——成婚罢,你也到岁数该成婚,爷你是个太子,你得成婚,今儿上头赐婚也是好事儿,多喜气儿啊,真——真是好事儿。”
皇上越听说那眉目中痛意就越甚,终于回握手按下去:“你别说,清清,你听——”
“知道你要说什,”把手从他手心儿里抽出来,大度拍拍他手背宽慰他:“爷你肯定担心那姑娘模样儿不好,没这水灵,但你要想想啊,谁能有这水灵啊。就算她模样儿不好,人家也是高门大户教出来姑娘,脾性儿定比好百倍去啊,总不会跟似捉虫子爬树干儿对吧?这也就不老惹你生气,过起来也能挺松快,你嫌没意思往后也能逗你乐乐不是?你还是得好好儿待人家,不然人姑娘见得气得十根儿指甲都想往脸上划拉,要是给划拉破相,这就不大好——”
“稹清,你别说……”皇上沉声镇着口薄怒,把扯住胳膊把拽到他近前,“你别说,你喝多,你不知道你在说什。”
“没有……爷,醒着呢。”冲他强笑道,“没喝多少,真就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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