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位掌柜,排场真大,怎从未见过?”
“小声点,这是亨通聚源幕后大老板,钱誉之钱真人。”
“竟是钱
***
寒门城秋意正浓,大小街道尽数覆着金黄落叶,清晨才扫过层,转眼又堆满。
钱誉之今日看账心思不静,望着窗外纷纷扬扬叶子,总觉得有事将发生。
临近日暮,他召来老掌柜询问:“楼下吵什?楼里防护阵法怎全开?”
掌柜苦着脸解释:“宁真人来买酒,酒给他拿许多,他只说不够好。其他客人围着看热闹。修士越聚越多,怕出事情……”
宁危对上他目光,识海忽然震。
他看见百里河道浊浪滔天,泥沙俱下。
两岸连山红叶燃烧,风雨飘摇。
他少时练剑,那是明月湖剑。霁霄指点过他三剑,那是霁霄剑。
荆荻有剑。自己与之争锋剑又在何处?
未经思索,宁危句话脱口而出。刹那间,仿佛无形囚笼打碎,胸腔燃起战意,沉寂多年内心重新鼓噪,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心跳。
他重复遍,“想看你剑。出剑!”
“已经没有剑。”荆荻道。
宁危剑鞘转,指向崖下滔滔大河:“那这条河是什?”
它不就是你剑吗?你还敢说你没有剑?
有许多人渴求切。
生能有多少好时候?韶光易老,从此以后深夜与寒冬怎走?
宁危脸色微白:“你何必自苦?”
“尝人间疾苦,不是苦。心里困苦,才是苦。”荆荻反问,“你何必自困?”
旁人对他过往避而不谈,只有荆荻敢当面说他自困。
钱誉之皱眉,却又笑起来:“商路遍布三界,亨通聚源汇聚天下至宝,世上没有钱誉之做不成生意,今天怎能被坛酒难倒?”
他站起身,整整衣袖,“开宝库,亲自去。”
各式各样酒坛,已经摆满大堂。宁危站在其中,他对面三四位掌柜,十余位伙计抓耳挠腮。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争先胡乱起哄:“还有没有好酒啊,宁师说,这还不够好!”
钱真人摇着折扇下楼,吩咐两句话。伙计们如蒙大赦,手脚麻利地收拾地面,又有掌柜从后院捧来新。几位掌柜手捧酒坛,挺胸抬头地站在钱誉之身后。
宁危回神。
西风穿行于山林间,脚下依旧是百丈危崖,茫茫大河。
“你还喝酒吗?”宁危眼神明亮。
“该喝酒,前半辈子已经喝完。你要拿什酒请?”
笑声未尽,人影已远。
你是不想与论剑,还是不敢?你不分先后地毁道重修,二十三年过去,谁剑道更胜筹?
荆荻稍怔,又笑起来:“不错,有剑。”
他话音未落,剑意激荡充斥庙宇,烛火刹那熄灭。像柄沉入泥沙、久经风雨古剑被人猛然拔起,寒光四射。
折戟沉沙,铁未销。
“但你还差剑。”荆荻字顿说。
宁危没有回答,认真问他:“你后悔吗?”
“少年荒唐,做过许多错事。半生误是轻狂,追悔莫及。”
宁危凝视着他:“那如果能重来,做个普通人,不必大起大落……”
荆荻笑笑,“此生踏上修行路,拿过剑,见过天地,值得。”
“好个值得,想看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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