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砜不愿在陌生少年面前示弱,拧头:“不疼,不要这怪药……”
话音未落,白霓已按住他肩膀,不由分说地给他上药。
她手劲不轻,贺兰砜疼得发颤,挣脱不开,又不想在靳岄面前示弱,只得咬紧牙关声不吭。
靳岄手捧汤婆子,怔怔看面目扭曲贺兰砜,良久似是叹声,言语里有几分与年纪不称老成。
“们这是到哪儿?”他低声问。
贺兰砜捡起金禾箭,毒液已经漾进水里,完全被稀释,浅浅几缕绿色淌向下游。
位北戎大汉从车队中走出,看眼贺兰砜手中金禾箭,又看见还跪在地上痛嚎浑答儿,登时大怒:“浑答儿!!!”
***
这是护送大瑀质子靳岄前往北戎都城车队,正巧在坡下歇息。质子随护将军白霓见有少年人受辱,便立即出手相救。巧得很,浑答儿正是北戎护卫队统领虎将军儿子。
贺兰砜盘腿坐在车内,掀开车帘往外看。浑答儿跪在虎将军面前抖肩膀,虎将军挥舞金禾箭,那模样凶得似是要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后嗡嗡作响,落地时砸碎溪水上薄薄冰壳,寒冷冰水浸着半个脑袋,他骤然清醒。
浑答儿手举着金禾箭,手按住贺兰砜额头。金禾箭发出轻响,箭尖雀喙张开道细缝,隐隐有绿色浆液盈于其中。
“你那汉人阿妈是个瞎子,怎就生出你这样双狼眼睛?”浑答儿冷笑道,“浑答儿今日倒要瞧瞧,是你狼眼睛厉害,还是北戎天君金禾箭厉害!”说罢攥着金禾箭往贺兰砜眼中插去。
贺兰砜怒吼声,拼死抵抗,无奈那箭尖仍越压越低,眼看就要插入他眼中——
又是当响。
“烨台部落境内。”白霓应声答,“烨台是北戎最南边部落,此处距离北都还有半个月路程。”
车内时无话,贺兰砜翻起眼角偷瞟靳岄。
靳岄手指撩开窗幔角,静静看向车外。天地
“你怎敢!”虎将军咆哮,“你怎敢碰金禾箭!”
浑答儿哇哇地哭。
贺兰砜忍不住大笑,这笑立刻扯动耳郭和背后伤口,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缩起脖子。他上衣外裤都被浑答儿等人剥,只穿白色衬裤与红虎皮靴子,上身光裸,肌肉纤薄漂亮,背上却绽开道血色鞭痕。和浑答儿等人富贵打扮不同,他只绑粗糙手编腰带,柄小刀在腰带上晃荡。
靳岄打量贺兰砜,轻声道:“你背上流血。”
白霓已找出金创药,对贺兰砜说:“趴下。”
浑答儿顿时从贺兰砜身上翻下,左手紧捏右手,哭着痛呼。金禾箭悬空翻滚,落入冰溪中,立刻沉下去。
是枚木箭击中金禾箭箭头,将精金打造箭矢硬生生弹飞,余力甚至让浑答儿右手腕脱臼。击即中后,木箭深深扎入地面,只余箭翎兀自轻颤。
冰溪下游方向,车队蜿蜒。位身着戎甲女子正收起手中长弓。她目色平静中隐带愠怒,看看贺兰砜,又回看痛得不住哀嚎浑答儿。
女子身旁站着位与贺兰砜年纪相当少年,清瘦,单薄。他做大瑀汉人打扮,身上紧紧披件雪色狐裘,兜帽把头顶罩实,只看见张细白面庞,黑珠般眼睛遥遥望向贺兰砜。
满目皑皑中,张鲜明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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