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背着人,当着外人,特别是记者和家丁面,沈培楠对他还是亲热,热络有点虚假。
他见莫青荷吃腻伤员饭,每天顺道给他捎带些外面吃食,要是回来不太晚,喝不太醉,还能在病床前陪他说会儿话。
莫青荷被困在医院里,闷得连仇人都看着像亲人,天天求人讲故事,老刘讲鬼怪吓人,金嫂爱叨念苦命童养媳,只有沈培楠会讲战斗机,讲美式装备和短兵相接悲壮,他甚至会提起不久前敌军那次长征,说他们走过夹金雪山和达古山,莫青荷双眼放光,端着碗连饭都忘吃。
沈培楠本来是个能用三个字表达清楚就绝不用五个字儿人,他讲故事没表情没动作,句子干巴巴,比老刘不知道差多少,但莫青荷眨巴着大眼睛听得有滋有味。
沈培楠说到共匪过草地没粮食,煮皮鞋炖草根,根皮带吃个月,从前方部队粪便里找没消化完青稞,最后个个饿死冻死,再抬头,只见眼前人嘴上沾着饭粒,受大委屈似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然而左观察右观察,他发现自己点也看不懂沈培楠。
沈培楠没回南京,借着报纸刊登所谓手枪“走火”误伤名伶机会在北平住下,开始莫青荷以为禽兽发善心,后来发现沈培楠也在把他当幌子,至于他到底在做什,莫青荷观察个礼拜,得出个结论。
“玩”。
他是真在玩,拿白花花大洋不当钱,打赏护士出手就是五块十块,扔千大洋买南洋珍珠给莫青荷镶京戏头脸,青荷夸句哪位太太戒指好看,他立即从洋行把最好粉钻石和火油钻买回来由着他挑,不收还翻脸,活像与钱结仇。
他天天约俊俏小旦起游香山逛八大处,夜晚上跳舞场厮混,甚至手搂个少年直闹到医院走廊上。但他进病房就换个样子,屋里张铺白狐狸皮贵妃榻,沈培楠每天回来,连军装都不脱就歪在上面,两条剑眉紧紧拧着,累不得似。
沈培楠就笑,往他脑门拍把说别人死你哭什,莫青荷瞪着他道:“说倒是轻巧,你挨过饿吗?受过冻吗?”他抽
沈培楠拼命胡闹,他能前天喝到烂醉,第二天胃痛直冒冷汗还出去交际,莫青荷看不明白,他没见过有人玩都玩这痛苦,只好做出贤惠样子,用湿手巾给他擦脸擦胸膛,边叮嘱他当心身子。
沈培楠面色阴沉,抓着莫青荷手,道:“事你别管,打听多当心没命。”
就这白天黑夜闹,他在北平花花场所混出名气,公务却彻底荒,办公议事人逮不着沈培楠,急得聚在医院门口吹胡子瞪眼,被西洋大夫以打扰病人休息名义都轰出去。
连串折腾下来,沈培楠继戴上“连枕边人都不放过杀人狂魔”大帽子之后,又引来片说他荒唐*乐,不顾党国议论声。
最令莫青荷感到奇异是,他当初莽撞枪和随之而来巧合不仅把沈培楠留在北平,还取得他信任。沈培楠对他好起来,好得客气而疏离,他不叫莫青荷婊子,也不再强迫他欢好,实际上他除过问病情外几乎不碰莫青荷,连之前喜欢在他腰上,胸口摸把,说两句下流话兴致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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