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长脸被乱糟糟头发遮住大半,嘴唇青紫,像是名疯人,他指着沈培楠,精神恍惚冲护士嚷嚷:“他才是汉*,他是汪精卫走狗!卖国贼!枪毙他,你们快枪毙他!”
两名修女吓坏,个劲在胸前划十字,沈培楠对他厌恶到极点,抱着手臂冷眼旁观,莫青荷扔下怀里东西,飞身上前按住莫柳初肩膀往床上推,莫柳初情绪亢奋,根本不配合,嘴里叽里咕噜骂出长串话,啪甩手给莫青荷个大耳瓜子。
这巴掌抽得清脆而响亮,莫青荷被打懵神,半天没说出话,沈培楠急,把推开他:“来。”
他力气大,胳膊横在莫柳初胸前,硬生生往下压,膝盖顺势顶上他小腹,动作粗,bao,简直能听到胸骨发出喀吧闷响,莫柳初倒回床上,目露凶光,猛然抬起头,口咬住沈培楠左手虎口,顿时血流如注,沈培楠疼得连连倒吸凉气,更不跟他客气,手掐住他脖子,另手左右开弓连抽几个耳光,骂道:“你他妈不是要跟老子抢老婆?你扎这玩意,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怎跟老子抢?”
莫柳初野狗似嗷嗷嚎叫,眼看自己孤立无援,余光往四周扫,落在莫青荷身上:“少轩救,师兄给
战后秩序混乱,他俩背着莫柳初跑好几家私立医院,竟都没有位置,怒之下,沈培楠要通巡警局电话,那刘局长正担心因为冒犯军界人而丢饭碗,很高兴有机会将功赎罪,前后打点,莫柳初就住进外滩家美国人办教会医院。
抢救进行两个多小时,莫柳初终于脱离危险,第二天下午才有转醒征兆。
经过这段插曲,起飞时间只能延后,沈培楠往家里拍电报,跟莫青荷轮流守在病房里。
麻烦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按照医生说法,莫柳初情况很是不妙,吗啡针像恶鬼蚕食着他生命,器官濒临衰竭,多种感染并发,但若此时强行停止吗啡供应,他很可能死于严重戒断反应,医生也束手无策,建议转送至疗养机构进行精神和身体双重调养,能否恢复还是未知数,可以肯定是,未来两年之内,他都形同废人。
那洋大夫留着脸焦黄络腮胡,两只手抄在口袋里,摇头表示遗憾,这些年他早看惯沦陷区中国人德行,日本人侵略他们,他们则用形形色色药品让自己忍受摧残。
莫青荷没法替师兄做主,他让沈培楠留在医院,自己回大剧院旁边小巷,挨个儿向乞丐们打听柳初住址,那天风有些凉,他站在路旁,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心中充满悲伤,他不知道师兄怎落魄至此,传闻中大上海金砖铺地,纸醉金迷,找不到他个亲人。
莫青荷在杂货铺买些罐头吃食、打发时间杂志和沓电影明星画片,沮丧地回到医院,刚迈进走廊,突然听见阵骚动声。
名修女从病房跑出来,两颊雀斑微微发红,开口是串怪腔怪调中国话:“病人、情绪、很不稳定,很不配合,请亲属……”
莫青荷没等她说完就推门而入,只见莫柳初正挥舞着胳膊竭力挣扎,试图拔除身上吊针针头和输氧管,声音高亢而尖锐:“放走!你们要害,要把抓去枪毙,你们坏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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