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承柏抿着嘴,浓眉大眼笑得干干净净阳光璀璨,心里甜不楞澄说不上来是个什滋味。很想回去逗逗郑陆,又怕他恼羞成怒。而且郑陆现在是个病号,先拍片子是正经事。两个人隔着明亮阴凉段长廊眉来眼去地对视几秒钟,然后陶承柏驾着朵七彩云轻飘飘地飞下楼。
郑陆垂头耷脑坐着
县人民医院骨科。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看起来经验丰富可以让人放心诊治胖大夫,正攥着拳头伸出两根食指练二指禅样敲着键盘在电脑上打缴费单。医生说崴脚,没有大问题,二十四小时内冷敷以后应该就能消肿,再配合喷些消炎云南白药就可以。可是陶承柏看着郑陆已经肿成个发面团子脚踝,不放心地非要拍个片子。上赶子往医院里送钱,医生自是求之不得。脚踝,鼻骨,胸腔,口气都给开单子。
郑陆坐在边椅子上,右脚翘在张方凳子上。膝盖上泥灰还没来及拍掉,两条腿各有几处蹭破地方,伤处都翘着层打卷油皮,露出里面粉色嫩肉,配上他此刻脏脸脏衣服,看起来正是个有些可怜兮兮模样。
郑陆低着头,盯着自己脚看,专心致志地忍着里面抽抽疼痛。忽然只手落到自己头顶心上。郑陆用眼角睃陶承柏眼,头没动,只是看他站在跟前两条长腿。在车上郑陆就已经回过味来,他和陶承柏还置着气呢,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和好。因为这次和好意义可是大不相同。
郑陆犹豫下,还是把头轻轻往边上摆,是个软绵绵拒绝。陶承柏手顺势滑到他肩膀上,按住,用力气。可惜这次郑陆身子并不想动弹,随便他按。
“哪!去下面交钱,到五楼拍片子。”医生把单子递给陶承柏,眼镜滑到鼻尖,目光从眼镜上方射出来:“这两天多躺躺,好透再走路。”
“谢谢医生。”陶承柏接单子,弯腰想把郑陆抱起来。郑陆已经先步扶着桌子站起来,两个大小伙子,抱来抱去还是公主抱,实在是怪臊得慌,他情愿单腿跳着走。不过他显然忘自己鼻子上伤,他跳下,鼻子就疼下,跳个准。只跳两下郑陆就不敢动,也不抬头,自动把扶着陶承柏胳膊手向上绕到他脖子上,微微用力勾住。陶承柏也不用人请,弯腰毫不费力地把他抱起来,搁到外面椅子上。
郑陆还是低着头装作认真看脚伤,陶承柏攥着缴费单干站着。气氛忽然就变得微妙起来,时间又想说话又抓不着话说,两人之间竟是从没这尴尬过,好像忽然之间齐变成两株含羞草。
“下去交钱。”陶承柏望着郑陆头顶心,干巴巴地说句,说完转身就走。郑陆这才把头抬起来,脸上竟是隐隐地有些烫手。
陶承柏身上T恤已经是皱巴巴,还沾着星星点点血点子。但是不妨碍他宽肩窄臀把步子迈成器宇轩昂。正盯着陶承柏背影看呢,哪知道他忽然又转过身来,把郑陆打个措手不及。郑陆心里突飞快地把眼光错开,及至把头重新低下来,又在心里大骂自己:操,老子躲什呀。于是又横眉立目地抬头,瞪视陶承柏,并用唇形说俩字: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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