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牛腿子肉是个力气活。他挑这条又是前腿比后腿多块“岘板”骨,要想把肉剔成个整体着实不容易。
等把块肉连着筋整个剥下来,陶承柏都累出汗。其实有些地方根本没有剔干净,毕竟不熟练。郑陆手抱着他羽绒袄,步个血脚印地走到大灶边——脚抬起来都得跟地面平行才行,要不然能甩裤腿子血,用柄大铁舀子从正烧牛血锅里舀瓢热水,“承柏,来洗……”郑陆话没说完呢,忽然胃里阵往上泛,呕嘴清水。边墙角上正有个老男人用根细长竹竿在水龙头底下翻牛肠,郑陆刚才眼瞟过去,正看到他从牛大肠里挤出长串牛屎。
郑陆连忙把脸转过边去,边招手催陶承柏过来洗手好把衣服穿上。腊月里,会热会冷,他怕陶承柏再冻着。
在他两后面又来几个买鲜牛肉,此时都在边站着呢,院子里就没有闲人。
“小伙子,你能不能帮剥条腿啊?”个穿红羽绒服夫妇女笑着问。院子里忙着干活人都笑,“小伙子,你来给咱们干活怎样,钱不成问题啊,这几天人都要忙疯,找个熟练工不容易啊。”
上条狭窄水泥路,最后停在个大院子门口。
站在门外都能听到里面人吆喝声。郑陆跟在陶承柏后面进院子,非常过瘾地打个差点撕破嘴超级大哈欠,然后在满地红血水里愣住。虽然之前也跟陶承柏来过两次,但没有哪次场面像现在这血腥。
如果不是大白天郑陆会以为自己是进修罗场,扑面就是热烘烘血腥味。几百平水泥地面上,汪层血水。院子里倒着几头开肠破肚牛身,都已经被卸胳膊腿,肝肠肚肺都扒出来,晾在边热气腾腾地直冒白气。还有头刚放倒大水牛,此刻即使脖子里已经被人捅进刀子,但还是不甘心地哞哞叫唤,挣扎着要站起来。刚才吆喝声就是因为它才发出来。两个人忙乱地端着大铝盆替换着从牛脖子底下接血,然后端到角落里大灶边上,为防止血下锅之前就凝固,有年轻力壮小伙子来回倒腾着几盆血,就像小朋友等不及茶凉时候用两个碗来回滤水样。鲜红热血滤出层血沫子从盆边满溢出来,看着好不瘆人。
陶承柏此时弯腰拿起搁在牛皮上把小铁钩子,扬手勾在条刚卸下来牛踝骨上,不费劲就将七八十斤大牛腿提溜起来,挂到墙边条沾满黑血木架子上。因为所有人都在忙,陶承柏又不想等,便自己找把剔肉尖刀,在磨刀辊上玩杂技样,刷刷刷地来回杠着,直看得郑陆傻眼。
——你什时候练过这个?
怎可能,郑陆心想,陶承柏要是变成身上到处都裹着血浆臭模样,他第个就不理他。
腊月里见如此血光真不是好兆头。郑陆这话在几日
——小姑爷刀棍都教过,刀法也练过两套。
——这能样吗?你给小心点,别碰着。
陶承柏咧嘴笑,“担心啊?”
担心你个头啊。郑陆咕哝。
陶承柏杠好刀,从牛蹄子下边打圈子切刀,边用钩子勾住肉使劲往下扒,边用刀沿着骨缝剥肉,乍看跟个熟练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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