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看着他妻子:“命是自己,且只有条,你既不珍惜,又何必替你不舍?救,是因为你是冯家孙小姐,绝不容许你死在和府,给惹来麻烦。”冯霁雯原当他是个和善温柔之人,不料听到他这番冷酷自私话时竟没注意,也不知道该死不该死,怔怔地抓着手帕看他。
“好好想上夜,若还想死,自会送你去个僻静地方,悬梁也好,服毒也好,自裁也好,悉听尊便。”和珅经此巨变,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般,越发地深沉内敛,形色不露。冯霁雯听心里急还来不及说话便伏在床边干呕不止,她八抬大轿抬进和家,各个礼数行遍,整天没吃上多少能饱腹,此刻呕也只能呕出胃里酸水整张小脸都皱成团。
和珅在瞬间明白冯府逼婚真正目,竟是要他这个文不名穷小子吃上个哑巴亏——好个传闻中读烈女传长大好闺女,英廉此计不可谓不老辣。
?!福长安酒醒大半,重又跌坐在椅上,离他上次在和家被赶出来还不过个月,和珅就要和冯家联姻?!他,他病——
正在心乱如麻,府里已有人飞身来报:“四爷,三爷回来!夫人命大家伙儿都去前厅!”
哦?这瞬间,福长安所有情绪都化作唇边噙着丝冷笑——凯旋而归?但是总有什事情是你掌控不!他真有些想看,他那个似乎永远英明神武哥哥知道这事会做何感想——
终究是得不到,那你又如何?
和珅走入新房,个月戒毒使他活活脱层皮,形消锁立地几乎风吹就倒,青白脸色即便在身红衣映衬下,也沾染不上丝喜意。
可早就坐侯着新娘似乎比他更加局促不安,手掩在宽大喜服中还在微微地颤抖。和珅却也不说话,径直在桌边坐,自斟自饮,酒入口,他就明白他这嗓子实等于半废,饮不得烈酒,和琳早就细心地将酒全换成去年桂花酿,入口润香回味却带着丝甘苦,寒浸浸地直透人心扉——如他此刻心境。直到烛台上烛泪积上厚厚挂,和珅才起身,轻柔地揭开新妇盖头。
这是个盛装少妇,五官间不见得如何美艳,臻首低垂,宛然还是少女神色——然而她此刻却在抖,粉白黛青地拒绝着切胭脂着染风情。
“夫人。”和珅说这话时候甚至带着微笑,他竟无法感知此刻他是以种怎样语气念出这个称谓,将桂花酿送过去,“这酒不烈,喝下去压压惊。”
压惊?是,在他看来,冯霁雯此刻如同只惊弓之鸟,她不是执意要嫁给他这个素未谋面男人?冯霁雯个哆嗦,忽然打翻那酒杯,和珅还未回过神来,她已利剪在手,竟往自己脖子上刺去——和珅眼疾手快,忙手捏住她手腕,卡着个用力,那剪刀便摔落在地,冯霁雯见寻死不成,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和珅此刻已经笃定冯家嫁女必有内因,因而也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霁雯哭地面白气弱,抽噎不止,才递过方素帕,霁雯原本听着他声音暗哑老迈,只当是个粗俗武夫,如今抬眼见方知是个如此俊秀少年,顿时脸红,悲声渐收:“你何苦救——若是真好心,不若让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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