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二位打听打听榆中县土皇帝是谁?高兵高员外——那是王总督小妻舅,连榆中县令都得唯他马首示瞻,为给王大人做政绩,他伙同县衙起强行瘫派每家每户捐输钱粮,稍有不从必得想方设法地叫那人家中家破人亡所有土地田契搜刮殆尽才罢,您赶明儿出去看看,这田连阡陌插着个‘高’字旗必是他家产业,为这个,也不知道逼死多少人——家纵使世代白丁,也不屑为这等人为虎作伥!”
永琰听到这里已经心头火起,但他从不喜在人前失态,又是天分极高之人早从和珅处学得处变不惊涵养,因而不怒反道:“这高兵占着自己姐夫在乡里跋扈些也是有,王大人难道不管?从京中路行来,都听说他官箴极佳——甘肃三年大旱,皇上又宽济为怀免甘肃全省赋税——可市面上粮食正常流通没有
十个胆儿,他也不敢与永琰同室而眠。和珅便也咳声也要跪安出去,永琰原本波澜不兴表情却忽然有丝松动,转头对和珅道:“既是出门在外,原也不必忌讳这许多——教人看见个人高床软枕睡地舒坦,你在屋檐下餐风宿露,也令人起疑不是?依话,今晚还是将就下,和大人就不必出屋。”
和珅依然跪下叩头行礼才缓缓地说道:“十五爷……礼不可废。”
“你——”永琰不觉得有些气闷,这路来和珅对他虽然知无不言,可旦碰上他拉拢示好,他就装聋作哑概不接受,他就不信这个人还真就是铁板块!
正当二人僵持,那卢庄头公子却秉烛来访,二人只得暂时收争执,对着进门卢公子拱手见礼。
“听二位口音想是京城人氏?”那卢公子只二十出头,生苍白文弱,似有不足之症,全然不似个庄稼人家儿子,“在下想打听京中科考事宜。”
和珅便将要紧与他说,末问道:“恕直言,公子声音形容似有先天不足之症,又是三代单传,如此长途跋涉远上京城赴考,家中高堂如何放心?”
卢公子叹口气,苦笑道:“何兄好厉害眼力——不瞒诸位,只因家世代务农,祖祖辈辈都希望卢家能出个文官光耀门楣——在下出娘胎就有断言活不过二十,如今请医研药地折腾,好容易捱地片刻无虞,考上个秀才已是精力交淬,要趁着还有时间,尽之能进城赶考,若能取个名次回来即便死在京城也无所怨尤。”永琰听大皱其眉,似乎无法理解这考取功名对他个病秧子而言就如此重要,宁可放弃惬意自得耕读生活也要放手搏,哪里值当!和珅却以眼神制止永琰,笑眯眯地继续问道:“据所知,甘肃全省因着旱灾,皇上已颁下圣谕允许甘肃开捐纳监,有捐纳银粮秀才立即授以功名——以你之家境,捐个监生怕也不是难事,何必如此艰辛?”
卢公子愣下,随即摇头叹口气:“这捐,们纳不起!”
和永二人互看眼,知有情弊,忙奈着口气故作不解状:“奇,甘肃纳监也都是依足制度规矩,捐个监生在银子三千两或大米八百石,何至于纳不起呀?”
“严兄错。”卢公子站起来,正色道,“当年王中丞如今王总督可不是叫们开捐纳监,而是强令逼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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