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隐约有些骚动,这两人实在奇怪,尤其是黑衣青年,那判官笔长约尺,正所谓寸短寸险,短兵之道在于近身缠斗,而他反而退远,岂不是上来就将自己置身劣势?
气氛在无声对峙中缓缓凝固,连风都止住,弦已绷紧,只等触即发。
魏柯再也熬不住,他挤过攘攘人群,停在个瘦削黑衣青年身旁,却也不看对方,只盯着擂台方向,开口催促:“你还不上场吗?”
“到时候?”黑衣青年也目视前方,并不看他。
“不然要到什时候?换你是,你还能等?”魏柯拼命抑制情绪,声音压得低而急促,“这场上还有谁会比更需要这场比试?他们输,最多不过输颜面机遇,可是呢?为什偏偏还要来同争!”
“少庄主不必说这多,只办事。”
“那就别磨蹭!”魏柯道,“不论你用什法子,要他倒下!”
随后又有七人上场,逐落败。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得久,便渐渐琢磨出门路。
这清冷寡言少年倒也并非身怀奇功,恰恰相反,他剑招泛泛平常,少有变幻,几乎都是最凡俗直接招式。刺、斩、切、割,所有习剑者最初磨砺基础,在他手中悉数呈现,只是他应变极快,身法轻盈迅捷,又每每都能窥破对手变招,捉住破绽,旋即举击破,对手也不知怎,刹那间竟然全无招架之力,武器脱手崩落。
台下不断有人在交头接耳,确认过无人识得这少年后,心里已然有结论。
显然这少年是天资绝佳,甚至可谓是不世出武学奇才,可惜尚未拜得良师,只会些粗浅剑招,根本还没正经踏入剑道。但凭这份聪颖资质,倘若能有高手将其收入门下,悉心传授教导,将来必定会是名扬天下人物。
黑衣青年终于看眼他焦灼神色,闪身跃上擂台。
他是魏敏早先安排好暗桩,为确保魏柯最终取胜,先替其将棘手对手解决掉。当年他困窘落魄时受魏敏接济恩惠,现在到还人情时刻。
“崔砚。”黑衣青年自报姓名,从袖中滑出对判官笔,形同毛笔,只是通身铁铸,笔尖更是寒光闪烁,锐利逼人。
江离点点头:“请吧。”
崔砚双手扣住判官笔,缓缓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江离直视着他,剑锋轻轻点地,时也没有动作。
几场对阵过后,高台上不止戚朝夕瞧得兴致十足,其他门派也有颇感兴趣地询问那少年名字。
这些声音细细碎碎地传入魏敏耳中,似乎比嘶叫蝉鸣更惹人心烦,他虽稳坐不语,脸色却沉下去,意味深长目光投向擂台旁。
魏柯躲开脸去,不敢迎上父亲视线,他心中又何尝不是火灼油煎般?他个偏房庶出子,亲娘早逝,几个兄长都游走各地行商,而他能入得父亲眼,全赖身上点习武根骨。日日勤学苦练,把满身气力榨得分毫不剩,才博得父亲稍降辞色。这次比试若是败,拜不师,那他武功就算彻底废,拥有切都将化为乌有……或者更糟。他用力摇摇头,不敢细想下去。
台上第八人也落败认输,时间皆踌躇犹豫,无人立即接上。
江离神情淡然,舒展下手指,再度握紧剑,全无力竭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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