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柜台后站着位发束银簪老板娘,年纪大概三十多岁,敷粉施艳,看着倒不大显老,只是也不像良家子。见顾潇进来,她
顾潇翻身下来,把中午吃剩半个馒头喂给马,然后才转过头,用睡意惺忪眼睛打量着这家在夜色下更显幽深诡谲荒野客栈。
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这家怎看怎像黑店客栈,三层楼高,黄泥糊墙,茅草盖顶,大门朽烂不堪,上面打补丁似地贴着数道新旧掺杂木板,门前两盏纸灯笼里烛火明灭,映得门顶上“天诚居”三个红漆字仿佛成血糊“人成尸”。
活人入此即成尸,说这不是宰客劫掠地方,怕是鬼都不信。
顾潇看看天色,阴风起,暗云涌,琢磨着怕是要下雨,他没打算露宿荒野成个落汤鸡,就施施然牵马去敲门。
“来嘞,客官请!”
坟头野草论短长,荒山客栈有流氓。
顾潇觉得师父这辈子大概也就说这句大实话。
他下山已经半年,从开始面对花花世界目不暇接,到现在深感所谓江湖就是锅五味陈杂浆糊,什酸甜苦辣涩玩意儿都倾倒其中,那些个不知所云爱恨情仇随着腥风血雨扑面而来,糊得他简直找不到东南西北,
在山间小路救遭遇劫匪大姑娘小媳妇,却被句“以身相许”吓得落荒而逃;去什黑风寨老虎洞惩*除恶,跟左青龙右白虎绿林好汉斗殴;等走过穷山恶水,度过几天逍遥日子,却因为在街上收拾几个地痞流氓,又被不知哪旮旯来乌合之众追着要求入伙。
人怎这复杂?
爽快迎客声响起,摇摇欲坠大门被拉开,露出张满脸横肉脸,顾潇看眼就扭过头,觉得这人长得不像小二,更像个杀猪。
“帮把马喂,再来间房,上些热食。”
他扔块碎银子,小二掂掂分量,笑得更真切些,手牵着马,手虚引示意他往里走:“好嘞,您先坐下歇会儿!”
顾潇迈过门槛,只见大堂内倒是灯火颇明,左侧道破破烂烂布帘子挡住后院,右侧桌椅摆放整齐,只是陈旧得很,上面还有擦不掉油污,看着颇为倒胃口。
小二牵着马往后院去,顾潇扫眼,三个人高马大跑堂正在收拾桌上残羹剩饭,只是不见客人。
顾潇脚把追上来游说他加入什帮小卒子踹翻在地,又把女子扔来手帕团好放在花枝上等待主人取回,就啃着干馒头翻身上马,骑绝尘。
他背后那把刀是顾欺芳花三两银子去山下铁铺新打,样式普通,也不算多锋利,刀柄被师娘系条黑色丝绦,末端坠着枚打磨粗劣玉环,顾潇总觉得这是端清给自己救命钱,等盘缠花光也能把它当上两顿饭,不至于饿死街头。
顾潇懒洋洋地躺在马背上,这马已经老,跑不快,却乖顺,不需要刻意鞭策,就知道慢吞吞地前进。
他下山之后举目无亲,也没有什确切目,就随心所欲地把自己放逐在三山四海之间,走到哪里算哪里,遇到好事图个欢喜,惹上祸害权当历练。
天时入秋,落叶萧瑟,本就荒凉野道愈加少行人,路边几座无名旧坟杂草丛生,间或有虫鸣唱晚,不觉悦耳,徒增三分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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