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灯火通明。
不仅是张则,几乎所有御医都在紫微宫中轮番诊治,但每个都面色异常,露出惶恐而不敢明言神情,其中个太医候在门外,传看前几日补药药方时,还忍不住道:“这方子用得不错,很是温和,可见谢大人虽病,不至于此啊!”
“就是说这事……”另个捋着胡子,焦头烂额地道,“这才几日,怎就到心疾难医地步,虽说急火攻心,时大喜大悲、厥过去也有,可这、这怎会轮到谢大人身上?”
“就是说这事,连张太医都束手无策,可怎跟陛下交代……”
“没法交代,这怎治?情绪上来时气死也有。当年周老将军不就是被陛下——”
,”萧玄谦望着他,迟迟地道,“只要……只要不放手,你会在身边留辈子,留很多年……”
谢玟耐心地听他讲完,很温柔地笑下,不疾不徐地道:“在你身边,没有那多年。”
萧玄谦像是没有消化这句话,他神经已经敏感脆弱到快要崩断,来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识地把人环紧,企图在怀抱中得到点慰藉、点踏实感……而谢玟动不动地任他抱着,直到觉得痛时才缓缓地道:“萧玄谦,放开。”
对方根本听不进去这句话,他没办法在这时候放开谢玟,反而越来越需要、越来越渴求这份气息,声音嘶哑地道:“你怨才这说对不对?没想把您当什金丝雀笼中鸟,生守着你、侍奉你,不会有任何其他人来插足们之间事……是这世上最爱慕你人……”
“放开!”
“嘘。”年轻太医扯他下,“不要命?”
两人间归于片寂静,纷纷望向宫殿之内。所有内官太监尽皆肃立,崔盛郭谨两位大太监都在旁,而门内烛光之下,是方才商议半晌才进入其中、张则背影。
张太医再度摸摸脉,抬眼望去,年轻天子将他老师抱在怀中,但似乎无论如何,谢玟都在他身边不断地搅入风波、受伤、不断地走向“死别”那条无法挽回道路。
张则想起冯齐钧对他说话,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知道这脉象确很差,谢大人恐怕没有喝那些补药、或是吃什犯冲东西,再加上对方气色确实不好……他稳稳心神,俯首磕头,道:“陛下,这恐怕……不大好。”
萧玄谦贴下对方额头眉心,声音低微地喃喃着什,在听到张则欲言又止声音时,口中话语突然顿止,他转过头,眸光阴翳地看着太医头颅:“如果他
“不……老师,你会抛弃,你会走……”
他喃喃自语似反复确认,随后忽然感觉到怀中人气息滞,原本欲挣脱举动也跟着蓦地停,身躯颇为无力地靠过来,萧玄谦心脏跳空半拍,来不及松手,就嗅到股浓郁血腥味儿。
烛光冷透,单薄衣衫和被褥上沾上猩红血迹,谢玟浑身颤抖地单手支撑着床,额角上布满冷汗,被抱紧到无法忍受时吐口血,殷红血液染红唇瓣,血迹溅落在帝服上,洇透成暗红。
如果说方才是拿刀割肉,那这才是诛心。萧玄谦在这瞬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好似灵魂都被攥紧抽干,心口空旷,只剩下呼啸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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