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竹溪县已到何等地步?光天化日之下,饥民剖分争抢尸体而食,到夜间,更是常常能听到被活活吃掉之人惨叫声。
李来亨本以为饥饿已经彻底摧毁竹溪县人伦道德和社会秩序,可如今他才发现,原来人吃人地狱,只在黔首平民之中而已。那些富室大户,退守高墙之后,依旧还可以莺歌雀舞,安享太平光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真是多少年都不会过时种真理,只是人吃人惨剧,比之道旁冻死骨,更加能刺激李来亨内心最深处股悲愤。
白旺似乎看出李来亨心中不快,在旁说道:“闯营中识字人不多,常负责这差事,早见惯这景象。你提出那个法子倒很厉害,画上几个那什表格?记录起来便明晰许多。”
他接着说道:“乱世百姓欲为太平犬而不可得,卖身富室为家奴,也未必能得口饱饭,世道便是如此罢。”
敏各抱拳示意下,便转身离去。
李来亨虽然听到别人称呼自己为李过儿子,还是会有些不顺耳,但他自己倒是十分顺口地将李过称为义父。这乱世中,刚刚被嫁接到起对父子,既存有许多隔阂,可也有些微妙温情观感。
李过看着李来亨转身离去背影,这个消瘦少年人,像极多年前跟着亦叔亦兄李自成,同掘开米脂富室窖藏粮食,开仓济民那个恶少年般自己。
十年戎马风霜,让李过已经习惯将颗赤子之心藏在严肃冷漠外表之下,但此时他看着走入大雨、模糊身影李来亨,心中却产生种奇妙预感。
“捷轩大哥,你觉得这小子像不像十年前们啊。”
“世道便是如此……白管队,你认为这世道对吗?”李来亨停下手中疾书笔,问道。
“呵,对或不对,现在们做不主,”白旺轻笑声,恍惚间李来亨却从这个谨慎机警年轻管队脸上,看到种骁悍而勇猛气魄,“但老掌盘说过,天下事、在人为,老朱家要是办不好治天下这桩差事,总有人办得好它!”
轰——
伴随着雷声,雨下更大。竹溪城中闯
刘宗敏看眼李来亨背影,突然大笑起来,答道:“哈哈哈,十年前们之中也只有自成识字,只虎你儿子更像自成吗?哈哈哈哈。”
李来亨自然是听不到刘宗敏这句戏谑,此时他正忙于和白旺记录着米、麦、豆、束和金银酒肉数量。
米和麦是最重要粮食,人无粮不活、兵无粮不行。而豆束则是指供马匹食用豆饼子和草束,虽然现在闯营之中缺乏马匹,几乎都是步卒,但也有必要做未雨绸缪储备,将来冲出郧阳山区以后,势必还是要重建骑兵军队。
金银酒肉相比之下,倒不是十分重要。李自成本人很少饮酒,在老掌盘都粗粝布衣情况下,便是桀骜不驯似刘宗敏这般人物,也很少在物质享受上超过李自成对待自己标准。而金银价值虽重,可如今闯营主要活动范围,还是人迹罕至山林之中,并无渠道将这些金银花出去,暂时也只能先储备起来。
倒是这些物资数量,确实也出乎李来亨预料之外。他相比其他闯营将士,在竹溪县待更久,解自然也更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