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入宫后便告诉崇祯,援锦大军如今大部分到宁远带,部分尚在途中,连同原在宁远吴三桂等共有八个总兵官所率领十三万人马,刷去老弱,出关实有十万之众。他认为洪承畴应该赶快出关,驰往宁远,督兵前进,举解锦州之围。
崇祯将茶杯摔碎在地,愤愤问道:“洪承畴为何仍在关门逗留?”
陈新甲低下头来,跪伏在地,回答说:“洪承畴仍以持重为借口,说要部署好关门防御,然后步步向围困锦州之敌进逼。”
“持重!已到什时候,还要持重、持重!?劳师糜饷为兵家之大忌,难道洪承畴竟不明白?如此作为,岂能解锦州之围?”
陈新甲知道崇祯极为心疼钱粮消耗,圣天子虽然对待亲戚藩王不薄,可是聚集在宁远附近十几万大军并非宗室,每天就那样坐守关城、空耗粮饷,皇上怎受得?
崇祯十四年上半年,对天子来讲,坏消息实在是太多。
先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前后脚攻破洛阳、襄阳两座重镇,而后又是福王、襄王两位亲藩被流贼所杀。这之后杨嗣昌又病死在沙市,李自成更接连纵横中州南北,连败官军劲旅,势不可挡。
今天上午给太妃请安时,崇祯皇帝居然半跪着就沉沉睡去,谁也不敢叫他起来。直到圣天子自己醒来后,他才惊觉到自己在殿前失态,惭愧不已,可太妃和宫人、内侍们,则都更加忧心皇帝身体。
自从登极以来,皇上没有天睡过好觉。他宵衣旰食,对于朝堂万机,从不敢有丝懈怠之心,以至于损伤御体、殿前失仪,连太妃都忍不住流下眼泪,连连叹息天子如此苦心孤诣,为何换不来太平天下?
宫人们听从皇后吩咐,为天子准备几十种不重样菜色,争欲使他高兴。因为皇帝曾说过,东虏、流寇日不平,他日就要简衣缩食。所以这几十种菜色,全无荤气,尽是御厨妙手所调制精品,既富有营养和美味,看起来色彩又特别朴素。
他因此说道:“陛下所虑甚是。倘若将士锐气消磨,出师无功,殊非国家之利。”
崇祯走下高台,手背在身后,绕着陈新甲走两圈。想起当年他处决袁崇焕时,祖大寿擅自逃回关城做法,心有余悸道:“祖大寿原不十分
可惜皇上尚未从洛阳和襄阳打击下恢复过来,坏消息便又联袂而至:锦州东关守将吴巴什降清,清军已经攻占锦州外城。皇太极完成对锦州城包围,填埋护城河,毁坏城墙,明军外援给养全部断绝。
祖大寿向朝廷报告:“锦城粮米仅供月余,而喂马豆则不能支撑月,倘若清兵再次急攻,宁锦两城就要攻破,那松、杏、锦三城就岌岌可危、朝不保夕。”
皇帝几乎要当场晕头过去,他抓住衣领,仰天长叹道:“这些年,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不敢懈怠,为是想做个中兴之主,重振国运。不料今春以来,洛阳和襄阳相继失陷,两位亲王被害。这是做梦也不曾想到事!谁知道,几年之后,国家会变成什局面?”
他不再说下去,忽然喉头壅塞,滚出热泪。
周围宫人们都不敢说话,皇帝自己沉默很长时间。等到他心中略觉平静,眼泪已干,才召兵部尚书陈新甲入宫禀明锦州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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