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儒童叫苦道：“
亲娘哎，只知邦有道，不知国有道，哪位仁兄指点
下，这题是出自哪里啊？”
没人搭理他。
那胥吏大声道：“题目就在题牌上，看清楚
，眼睛不好使竖起耳朵听好，个题是‘国在道不’，另个题是‘如有用’——”
边说着，边举着牌子绕棚周，然后将题牌插在考棚正前方木台边，这胥吏坐在高高木台上俯视众考生，还有个衙役在考棚那端监考，见考棚交头接耳、盈盈沸沸，胥吏喝道：“各安本座，不得喧哗，再看到交头接耳说话者，叉出考棚，发现夹带抄袭者，戴枷示众。”
考棚渐渐静下来，然后便是展开卷纸“沙沙”声、咳嗽声、鞋子磨地声、叹气咂嘴声，难有真正静。
张原卯时初起床，吃半碗肉馅匾食，现在是辰时三刻，就已经觉得有点饿，长耳竹篮里有六块巴掌大酥蜜饼，手指轻触，还有余温，便拈起两块酥蜜饼吃，喝两口水，打量整个考棚，考棚呈长方形，三面透风，只面有墙，棚内摆放着二十八张连座长条桌，每张桌子有两丈多长，可坐八人，整个考棚可容两百多人，像这样考棚有十二个，呈八卦状排列，围在中心是大堂和申明亭——
考生陆续到来，原本空阔考棚越来越拥挤，张原所在那条连座长桌很快就坐满人，这些儒童磨墨、吃食、抢座位、考篮碰撞、呼朋唤友，时间考棚内嘈杂无比，张原只在社学读过半天书，所以不认识什
人，独自安安静静坐在边，他不认识别人，可别人认识他，在他右侧个二十来岁儒童向他拱拱手，低声道：“张公子，还请多照应啊。”
又来个要照应，看来县试作弊是很普遍，张原微笑道：“在下亦是心里七上八下打鼓呢，仁兄若作得早，还帮小弟代作两篇如何？”
那儒童愕然道：“张公子是口占八股、七步成诗呀，怎——？”
张原道：“那都是传言，传言信不得，知道吗，小弟今日就仰仗仁兄，等下你写个字就抄个字，抄到底，绝不遗漏——”
张原倒点水在红丝砚上，捏着牛舌墨慢慢地磨，边思索“国有道不”这道小题，此题出于《中庸》，完整句子应该是“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这是截上题，是县试常用小题出题法，想大约半刻时，砚墨已经磨得胶浓，
那儒童目瞪口呆半晌，提着考篮去找别座位坐，不和张原同桌，这写个字就抄个字谁受得啊。
“叮——叮——”击磬六响，两千五百二十三名考生尽数入场，考棚龙门封门落锁，这时是正辰时，要三个时辰后才能放头牌开龙门。
山阴县令侯之翰是主考官，从出题到阅卷都是主考官个人事，孙教谕、朱训导等教官只帮忙维持考场秩序。
见县尊大人步入考棚中心大堂，十二座考棚两千五百多考生霎时都安静下来，等待出题，很大部分考生都在心中默祷，期望能猜中题——
过大约半刻时，十二个县衙胥吏举着十二块题牌进入十二个考棚，张原眼力不好，离得远，还没看清题牌上字，他身边个儒童就已经嚷嚷道：“个题是‘国有道不’，另个题是‘如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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