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竑起身道:“老夫这就去见顾太初,什人证、物证,都让宋时勉摆出来。”
张原道:“老师,弟子听毛监丞说,顾祭酒出外公干,要五日后才回来,宋司业、毛监丞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要处置弟子。”
焦竑这下子真动怒,白须拂拂,道:“原来如此,那老夫也不去国子监,径去礼部见李尚书。”
明代官场最重师生之谊,比乡党、同年,甚至姻亲关系都要密切,作为老师那是竭力提携门生,而门生以后若显贵,对老师及老师后人也肯照顾,这虽也是利益所致,但其中自有情义在——
张原是焦竑最看重学生,那宗翼善虽说才学不在张原之下,但碍于出身,无法参加科举,前几日顾起元来澹园与焦竑品学论道,顾起元在张原面前不肯多夸奖,怕张原生骄,在焦竑这里则是不吝赞美,说张原好学深思、课业超拔,短短个月就已升入诚心堂,焦竑听自是愉悦,这时见宋时勉、毛两峰趁顾祭酒不在国子监,就想寻衅开除张原学籍,自是恼怒,个监生若被开除学籍,等于是毁前程,人之生又有几个九年?
父亲看看,国子监宋司业公报私仇把张原虐待成什样——
焦竑正与宗翼善在楼上编书目,见到张原身湿淋淋拜倒在足下,不待张原开口,焦润生先就忿忿道:“父亲,宋时勉要削张介子学籍,还要动用枷镣,介子就跑出来。”
白须飘飘焦竑很沉得住气,摘下架在鼻梁上昏眼镜,说道:“起来,起来,人没伤到吧,人没受伤到就好,先下去沐浴换衣,莫要感风寒。”
张原沐浴后换上焦润生巾服,出来时见木钗布裙穆真真等在外面,便将那个有四封信油纸包递给穆真真收好,他自去见焦太史。
张原先说上回毛监丞诬他偷盗射圃弓箭和调换号房事,焦竑摆手道:“这事已知道,上回顾祭酒与说过,你只说今日是怎回事?”
这时大约是辰时末,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焦竑即命备轿,带两个随从去南京礼部拜访礼部尚书李维桢,叮嘱张原就待在澹园等候消息——
焦竑走后,焦润生安慰张原道:“介子勿忧,绝革除不你学籍。”
张原道:“多谢润生兄。”
宗翼善心里想
张原便将清晨与毛监丞在射圃冲突向焦太史禀明,打两个监差事也说。
焦竑白眉掀动,问:“那秦淮妓家是怎回事?”
张原便将陈眉公托他兄弟三人顺船携王微同来金陵事说,又补充道:“那毛监丞说抓到个湘真馆龟奴,可王微却又不是湘真馆,弟子真不明白他们要如何栽陷弟子,弟子自六月二十日入国子监,只出监过次,那日正遇杭州钟太监回京路过这里,邀弟子去玄武湖相见,弟子谨遵监规,傍晚便按时回到监中。”
焦竑点点头,张原与钟太监有交情他是知道,他还应张原之请为钟太监写《宝石山钟氏养济院记》,钟太监离开杭州,留下座养济院,也算有惠于民——
焦润生道:“即便是大贤,整日被人盯着挑刺,总也有这样不是那样不是,介子只是十七岁少年,素有才名,这宋、毛二人身为国子监学官,毫无惜才之心,只想着栽赃诬陷——爹爹可要为介子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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