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普遍藐视努尔哈赤,都认为只要大军出,后金军队必土崩瓦解,可战而胜,现在从高攀龙态度就可窥端倪,其实高攀龙说得也不错,若大明朝政通人和,区区后金确不成大患,奈何党争人祸不断,哪里谈得上什政通人和,张原现在也没法让高攀龙信他,他只是先提个醒,留个伏笔——
张原道:“那先不说外患,只论近忧,土地兼并,两位先生认为当如何解决?”
邹元标对弱冠书生张原从容不迫侃侃谈这些颇感惊异,说道:“且先听张生高论。”
高攀龙道:“皇帝赐福王田四万顷,群臣力争,乃减其半,诸王宗室占田极其惊人,单以河南省而论,大约王府宗室占地十之六、七,军屯十之二,民间仅十之、二,土地大量兼并,田租随意加征,请张生试议王府占地该如何解决?”
这些问题张原都是考虑过,只是没有合适表达机会,现在有东林二魁发问,他也就不客气,说道:“宗室占田若无改革良策,只恐大明土地不足供诸藩禄米——”
这句又是八股文破题,提纲挈领,先声夺人,张原现在把八股文技法是活学活用,就连对张原颇有成见高攀龙都赞声:“此言极是。”
张原提出严格限制宗藩占田,由国家授以固定田额,给以世守,让诸王宗室自己经营,国家不支岁禄,由宗人养宗人,改变诸藩完全寄生生活方式——
邹元标点头道:“张生说得极好,但要施行则极难,诸王必群起反对,皇帝也不会下此决心。”
张原道:“当然极难,不然如何能称得上国之忧患,不但宗室占田严重,官绅占田也是极多,其实晚生以为,土地兼并不可怕,再怎兼并,这土地还是要人耕种,并不是说土地兼并,农民没土地就得流离失所,关键是赋税流失以及地主任意提高田租并把赋税转嫁到雇农头上,遇灾害,雇农无力承担赋税,就成流民,这才是需要改革重点——”
邹元标和高攀龙对视眼,均觉这弱冠书生直指要害,见解深刻,当下二人轮番向张原提问,简直把张原当作施政内阁首辅,张原很聪明,他回答有很大保留,他不能现在下子就把自己改革方案全部说出来,因为这将影响到很大部分人既得利益,暂时不能施行事不能先宣扬出来,不然阻力会大得吓人,对张原仕途会极其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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