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徐光启宴请诸举人,所有鸡鸭鱼肉全部庄园自产,米饭也是松江引进八月白晚稻,只是饭粒短小些,没有江南种出来那香,但这已然难能可贵,大米经大运河数千里运到北方,米价昂贵,黄河以北贫苦人家根本吃不起大米,只吃小麦、大麦、荞麦、稷黍和各种豆类——
翰社诸举人在张原那里获知很多泰西科技理念,在徐光启这里看到实践,不虚此行啊。
二鼓前,张岱、文震孟等人回到运河船上歇息,张原和金尼阁、徐转讯留在徐氏庄园过夜,徐光启与张原进行很长时间围
生道:“这位是同乡孙元化,字初阳——”
这卧蚕眉、丹凤眼,相貌堂堂儒生即躬身道:“在下是徐老师学生,上海孙元化,见过张解元、金神父、徐举人。”
张原甚喜,他就知道在徐师兄这里很可能见到孙元化,孙元化少年时师从徐光启学八股文,受徐光启影响极深,学习西学,尤精西洋火器,是不可多得人才,张原自是热情结交——
徐光启挽着张原手,邀金尼阁、徐转讯,还有孙元化进到庄园前厅坐定,烤火、饮茶,徐光启道:“闻山东饥民为盗,阻断运河,本月中旬犹未见师弟到来,料想是受阻,且喜河道重开,师弟平安到达,幸甚。”
张原即向徐光启说起山东灾情,徐光启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说道:“明日与你们道进京,饥民救灾刻不容缓啊。”
金尼阁生怕徐光启事繁无暇顾及他,赶忙取出封信呈上道:“这是罗马红衣主教贝拉敏神父写给大明圣教徒信,就交给保罗兄弟,原信是佛朗机文,已译为汉字,文采拙陋,保罗兄弟见笑。”
徐光启当然看不懂葡萄牙文,恭恭敬敬看完金尼阁译信,说道:“主佑平安,祝贝拉敏神父神形康泰、德化日隆。”又向金尼阁祝福。
金尼阁向徐光启说南京王丰肃神父被拘禁幸得张原解救之事,徐光启皱眉道:“因利公努力,这些年圣教在大明传播颇有起色,但自利公去天国,庞神父等人只看到传教可喜成果,却不留心背后潜藏危机,朝野反对天主教势力很庞大啊。”对张原道:“师弟见事极明,劝告王丰肃那些话很对,只恐那沈侍郎不肯善罢甘休,进京要与庞神父、熊神父长谈,必须得小心应对,否则,圣教在大明将遭受重大挫折。”
过半个多时辰,张岱、文震孟、黄尊素等人到庄园,只有范文若、周墨农、祁彪佳三人感风寒没有来,寒暄过后,徐光启领着众人参观他庄园,徐光启在此经营近三年,辟有农田两千亩,这里原来都是荒地,徐光启率仆人和雇农开垦出来种水稻、甘薯、玉米和草药,还种有葡萄,因为天主教弥撒需要红葡萄酒,以前都是从澳门运到京师,徐光启要自酿,这是个非常有探索和实践精神人——
天寒地冻,白雪覆盖,当然看不到什,但徐光启按照《泰西水法》制作龙尾车、玉衡车、恒升车还有田间灌溉、排水渠道却让众人开眼界,徐光启指着山边口深井道:“此井亦是依《泰西水法》里寻找水源之法才确定位置,往年这带找不到水,干旱并非不能克服,天灾虽烈,依然能以人力缓解。”徐光启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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