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道:“这泡子河上都是厚厚雪,没法拖冰床。”
祁彪佳前天随父来拜访商周祚,虽议定婚事,却未看到商景兰,很是挂念,好逑之心不可遏止,对张原婚前能与商澹然时常见面极是羡慕,果断以社首为榜样,说道:“没法拖冰床,请出来赏玩雪景也很好。”
张原笑道:“行,那们等下就去。”
用罢午餐,张原约翰社诸人明日午后同游大隆福寺,先看看讲学场地,后日便开始翰社在京第次讲学,张联芳听说张原要借大隆福寺殿宇讲学,笑道:“大隆福寺有个老和尚,是住持虚凡师叔,叫金粟和尚,据说是开悟高僧,你们去可别碰上这位老和尚——”
张原、张岱几人齐声问:“这是为何?”
雪霁天晴,阳光分外温暖,张原在东四牌楼西坊门口雇辆马车,与穆真真乘车来到泡子河畔葆生叔豪宅,张岱才刚起床,披着葆生叔猩红大氅在庭前看雪,立在边侍婢素芝穿身白裘,笑语盈盈,庭中老梅树已分不清是红梅还是白梅,积雪满枝,无数长长短短冰条垂挂下来,宛若玉树琼枝——
在葆生叔宅子里等大约半个时辰,祁彪佳、黄尊素、王炳麟等浙江举子十余人赶到,昨日张岱让人去会同馆通知他们今日起去拜见座师钱谦益,钱谦益宅第在吕公祠附近,离张联芳住所大约里多路,巳时末,张联芳领着诸举人踏雪来到钱宅时,不料那偌大宅子里只余对老夫妇在那里看守,问方知钱谦益老父病故,讣闻传来,钱谦益到翰林院报请解官,已于昨日带着妻妾婢仆离京奔丧回常熟——
众人皆叹惋,此番进京竟不能与钱老师见面,钱老师这丁忧回籍那就得二十七个月后才能起复原职,京中少个座师指点提携那也是大损失。
泡子河两岸白雪皑皑,古槐高柳,寒瑟萧索,参差园林,湖岸崎岖,仿佛元人倪云林画,张联芳指着泡子河东道:“那边就是吕公祠,又名永安宫,祭祀是八仙之吕洞宾,乞梦极为灵验,每年春闱之前,士子争往乞梦。”
张岱道:“那们也去向吕仙祷个好梦。”
张联芳道:“那老和尚手持木棒,见人就打,叫作棒喝,挨得重,头破血流都有。”
张岱笑道:“老和尚法名金粟,看来是个贪财,给钱肯定就不打,吾辈头顶
众举子踏雪来到吕公祠,祠三楹,正殿塑吕洞宾像,神情轩朗,有出尘之慨,祭祷者冬衣臃肿,吕仙只件道袍飘飘然,仙凡对比鲜明,张岱还当场写篇祷梦疏骈文,曰:“爰自混沌谱中,别开天地;华胥国里,早见春秋。梦两楹、梦赤舄,至人不无;梦蕉鹿、梦轩冕,痴人敢说……”
写好后朗读过,焚化在吕公像前,烟气缭绕中,倪元璐笑道:“宗子今夜早些睡,吕仙会托梦把首场七艺考题告诉你,哈哈。”
王炳麟笑道:“吕仙就算要泄漏考题,也不会直白地说出来,会来些隐晦难解谶语,等宗子猜解出来时,那已经是明年二月初九。”
众人大笑。
张联芳好客,这些浙江举子也都算是乡亲,中午就都在他宅中用餐,筵席间张原向祁彪佳说要请景兰、景徽姐妹出来玩冰床,祁彪佳喜道:“那现在就去请她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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