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直没怎说话,从姚府出来后连夜又去见礼科给事中亓诗教,这两位山东老乡谈得当然更交心,亓诗教是方从哲门生,是反东林急先锋,万历四十年曾上疏抨击顾宪成“大开奔竞之门,广布招摇之令,横行笼罩之术”,使得“无识者误坠其术中,不肖者愿归其幕下”,更“依附名流,交纳要津,夤缘权贵,布散党与。羽翼置之言路,爪牙列在诸曹,机关通于大内,内阁任其指挥,冢宰听其愚弄,总宪繇其提掇”,攻击东林党为独掌朝廷大权排除异己,使得朝野上下“但知有东林而不知有皇上”,措词极其严厉,难免夸大其词,与东林人是水火不容,但亓诗教这个人有个优点,对乡梓十分照顾,去年山东旱灾,他特意回趟山东,看到家乡严重灾情他是心急如焚,回来接连上书请求皇帝下旨蠲赋赈灾——
听周永春说姚府之行经过,亓诗教道:“直对张原去年联络诸生上书为山东六郡请求赈灾心存好感,那个绘《饥民图》青州举子陈其猷曾来拜访,说起张原其人,陈其猷很是敬佩,说张原博学多才、关心民生疾苦,陈其猷与张原同行半个多月,张原谈论最多不是如何科举高中,而是各地灾情和流民困苦,张原不是空谈泛论,每到地就上岸询问,并作笔记——”
说到这里,亓诗教目视周永春:“——等把这样个人作为对手是很可惜,张原浙党烙印极深,东林人现在是没掌权,若掌权,比如赵南星辈,不见得能容得下张原,前次吏部文选司王郎中就曾对言,张原可以拉拢,张原翰社气候已成。”
周永春缓缓点头,却道:“只是现在姚宗文、郑养性等人与张原怨隙已深,无法化解,这该当如何?”
亓诗教语气不满道:“姚宗文因为其族弟之故就与张原势不两立,这不是把张原往东林那边推吗,甚是不智。”
以亓诗教为首齐党与浙党结盟其实也是情非得已,前几年东林党人压迫得他们太狠,不与浙、楚联手就无法在朝中立足,但齐党与浙党政治理念还是有很大不同,浙党至今与之福王、郑贵妃系有密切关系,而齐党见国本已定,还是支持太子朱常洛,亓诗教就曾上书请求万历帝让太子出阁读书,所以说三党在有强大外力压迫之下会团结对外,而现在却是东林式微之时,三党裂痕也就显现——
周永春道:“刘廷元、姚宗文已决定要猛烈弹劾吴道南,并斥张原冰河说为歪理邪说,们难道还能置身事外?”
亓诗教道:“以为冰河说是很有道理,张原提出此论并非为向皇帝献媚,而是基于实际灾情考虑,因为张原有应对之策,他兴修水利、推广耐旱农作物是可行,而所谓天人感应,把灾患说成是君主不德所致,虽有警惕君主之意,但往往被臣下利用来互相攻击和争讦,反而不能顾及真正灾情,就如目下,山东灾情依然严重,若无实际应对之策,就是让深宫皇帝整日吃斋修身又有何益!”
周永春是礼科都给事中,亓诗教是礼科给事中,但周永春往往以亓诗教马首是瞻,问:“那等又当如何?”
亓诗教道:“想约张原长谈回,看看此人到底是何心术,能否结交,若不能,那时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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