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诗教点头道:“张修撰何妨就此写篇奏疏上呈皇帝,这也是张修撰万言廷策后续实论。”
张原摆手道:“在下廷策颇受非议,此时再上救灾备荒疏不大妥当,还是亓大人上疏为好。”
王大智与亓诗教对视眼,气氛微冷,不管方才谈得如何相投,现在,隔阂显现,张原是亲东林,与浙党首领姚宗文又有新冲突,姚宗文、刘廷元诸人弹劾张原奏章应该已经拟好,明日就会送呈内阁——
亓诗教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张修撰,下官还有事要请教,张修撰对万历以来朝堂党
张原向亓诗教说起他在山阴建义仓,亓诗教在表示敬佩之余问道:“张修撰可知为何江南民间救灾易而江北难?”
张原当然知道是什缘故,但这时要虚心,诚恳道:“请亓大人指教。”
亓诗教道:“指教不敢,然下官留心江北灾患多年,尤其是对山东,可谓如指掌,江南富庶,缘于朝廷恩渥,自太祖高皇帝以来,江南直是朝廷财源重地,近年来很多江南士绅抱怨江南赋税重,却不提及朝廷对江南诸多爱护,均田均粮赋税改革直没有停止过,就是为减轻官田重租,此其;不允许在江南建立王府,极大减轻当地民众负担,此其二;朝廷对江南水患治理最为重视,此其三;再有,天高皇帝远,江南甚少受到党争、政令干扰,因此商业方能蓬勃而起,所以江南富户极多,赈灾救助也容易得多——”
亓诗教还是很有见地,张原点头道:“亓大人所言极是。”
亓诗教见张原认同他观点,颇感愉快,又道:“反观山东,朝廷给予江南便利概没有,先后有齐王、鲁王、衡王在山东藩封建府,占地都是万顷,这些藩王亲族及奴仆侵占民田、开设商铺,与民争利,横行霸道,单此项就足以劳困山东百姓,而山东经商之风也远没有江浙沿海盛行,只有大地主,却无大商贾,旦灾荒,饥民遍地,地主自身损失极重,所以说靠富户发慈悲、靠民间救济渡过灾荒几无可能。”
张原点头道:“治标还得治本,山东东临大海,南接江淮,西通河洛,北拱京畿,山东不安则京师震动,去年饥民袭击临清等地,若朝廷赈灾不力,或恐今后还有大民变。”
“张修撰明见。”亓诗教拍大腿,张原这话说到他心坎上,端起酒杯饮而尽,又给自己斟上,说道:“齐人好侠使气,不甘饿死牗下,赈灾不力,民变必生,张修撰以为该如此应对?”
张原道:“在下职微言轻,只是个设想,请亓给事、王郎中两位大人参详——”
王大智、亓诗教齐拱手道:“张修撰请讲。”
张原道:“愚以为对山东六郡钱粮赋税应根据受灾轻重分别采取停征、改折、抵平、留人四种方法,对割据城寨、大肆劫杀富户,bao民应剿,对小股流窜打劫谋生灾民应抚,先把局势稳定下来,然后招募灾民兴修水利,以工代赈,抗旱救灾,这样可让饥民有口饭吃,当然,若兴修水利钱粮全靠皇帝拨内库和地方官府筹钱显然不行,必须要有当地士绅参与,官民结合,才能把救灾备荒进行下去,救荒无善政,空口说着容易,旦涉及藩王利益,具体施行时困难会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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