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约是正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路走来根本不用灯笼照明,京城这带是最繁华之地,士民工贾,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此时离宵禁还有半个多时辰,两边商铺灯火通明,在招揽最后批顾客,酒楼茶肆,人来人往,展示日复日宵禁前繁忙景象——
张原不好说请秦良玉喝酒,只对秦民屏道:“秦兄,元旦至元宵这十五天内城不宵禁,到时请你们在这附近酒楼喝酒。”
秦民屏道:“当然由来请贤弟,对,杭州钟公公已经回京,不知能否拜见?”
张原道:“钟公公在东宫当差,北安门外、什刹海东岸有钟公公处宅子,就在火神庙附近,问便知,秦兄可以去投个拜帖,送些土产即可,不要招人耳目,免遭人忌,那个云南银矿税监邱乘云现为印绶监掌印,处处与钟公公为难,很是可恶。”
太监邱乘云是石柱土人仇人,马千乘若非被邱乘云诬陷入狱,也不会壮年就染病而亡,十三岁雄壮少年马祥麟恨恨道:“若教那阉狗遇到,活——”
张原见秦民屏有不忿之色,便劝导道:“大明两京十三省,无论河洛还是川陕,无论汉人还是土人,都是同宗同文炎黄子孙,同属于大中华,朝鲜虽然倾慕中华文化,总是外邦小国,小家子气难免,秦兄不必与那些外邦陪臣般见识。”
秦民屏大笑道:“张公子说话总是这般谦和悦耳,每回见到张公子,令人神清气爽。”
秦良玉道:“张公子如今是清贵翰林,还是称呼张修撰为敬。”
张原笑道:“与秦兄是布衣之交,这种交情弥足珍贵,为官之后,各种利益纠结,很难再交到这样纯粹朋友,秦兄以前都是称呼为贤弟,为何现在反而生分。”
秦民屏大喜,对秦良玉道:“阿姐,张贤弟不是那种富贵骄人者,想当年,萍水相逢,就为们石柱土人事奔走,解除们心头大患,又何曾有半点居恩骄矜之色。”
狠话没说完,就被母亲秦良玉严厉喝止,秦良玉抱歉道:“钟公公这是代石柱土人受过,真是内疚。”
张原道:“谈不上受过,钟公公在东宫地位日见稳固,只有邱乘云那种没有眼色蠢货才会招惹钟公公,那种人早晚下场可悲,看着就是。”
行人绕过大明门外棋盘天街,就见广场上热闹非凡,耍百戏挑着灯笼在耍弄,有飞叉、中幡、耍花坛、双石、杠子、舞狮子,还有走索、吞剑、踏高跷,围观民众不时爆出阵阵喝彩声,马祥麟很想过去看
秦良玉展颜道:“说得是,大明朝有张修撰这样贤人,也是石柱土人之福。”
张岱车夫在厅前唤道:“大少爷,车子在门前等着。”
张原送大兄张岱和李蔻儿出门,看着马车驶去,又送秦良玉五人回会同馆,秦民屏道:“贤弟不必送,这大冷天北风呼啸,京城真是冷得紧呐。”
张原笑道:“可没有那娇贵,此去会同馆不过五里多路,算得什,起走走,说说话,难得聚啊。”
张原带着汪大锤和来福,与秦良玉五人出李阁老胡同,经皇城根石厂街,横穿西长安街和大时雍坊,往大明门外棋盘街边走边谈,风极冷,吹面如割,寒裘裹体也不觉得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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