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和阮大铖躬身举手齐眼,朗声道:“大明使臣张原(阮大铖)拜见仁穆王大妃。”
垂帘后传出个颇为尖厉女声:“两位天使不必多礼,看座。”汉语说得有些生硬。
便有宫女搬来锦杌请张原、阮大铖二人坐下,李倧和禹烟则是站起身侍立,过片刻,具喜善出来搬锦杌请李倧坐。
帘后仁穆王大妃向两位天使表达感激之意,待说到光海君李珲罪恶,王大妃情绪立即激动起来,历数李珲如何把她老父、长兄、幼子杀害,这数年来她痛苦噬心挠肺,若不把光海君父子二人首级祭奠她父兄和幼子她寝食难安……
李倧看张原眼,郑重点下头,那意思就是拜托张原劝导王大妃。
具喜善伤势已然痊愈,梳得高高发髻装饰着翟冠,眉目神采与往日不同,边上位内侍向绫阳君和两位天使介绍说具喜善昨日被王大妃赐封为五品至密尚宫,至密尚宫又名待令尚宫,负责王大妃起居生活,是王大妃贴身亲信——
这说具喜善已是仁穆王大妃驾前红人,张原微笑道:“恭喜具尚宫。”
具喜善含羞鞠躬道:“大人恩德,小女子不知如何报答——”
张原道:“何谈报答,你有今日,也是你忠毅刚烈之心所致,亦肃然起敬。”
阮大铖暗暗纳罕,当初这个伤重垂死平壤舞女竟成朝鲜宫廷五品尚宫,这舞女与张原之间似乎还有些不清不白吧,阮大铖还不知道那个哑女就是贞明公主,不然更要惊得目瞪口呆。
张原于是起身陈词,说目下政局急务是稳定人心,若杀光海君父子,朝鲜恐陷入混乱,大明朝廷也很难认同绫阳君殿下擅自废立之举,这必将造成朝鲜国长期政局动荡,反而给光海君亲信手下煽动作乱机会……
却听帘后仁穆王大妃道:“未亡人自会向天朝皇帝上疏陈情,天朝应责难都由未亡人承担,与绫阳君无关。”
张原默然,李倧与阮大铖、禹烟面面相觑,仁穆王大妃话里意思是非杀光海君不可,被仇恨噬心王大妃已无法理喻,只想着杀死光海君父子泄恨,至于其他就不管不顾。
庆熙宫别堂没有半点声音,气氛时异常紧张,半晌,张原开口道:“王大妃若意要处死光海君,势必造成大明与贵邦不和,张原作为出使朝鲜使臣,归国后定会受惩处,所以恳请王大妃三思。”
张原对王大妃和贞明公主有恩,仁穆王大妃当然要考虑张原
绫阳君李倧急着让张原说服王大妃,问:“王大妃在何处?”
具喜善又鞠躬道:“王大妃在西堂,奴婢引路,殿下请、两位天使请。”
绫阳君李倧、礼曹判书禹烟和张原、阮大铖四人来到庆熙宫西堂,庆熙宫是去年新建宫殿,光海君还未及入住,政变之后,绫阳君李倧为彰显对仁穆王大妃礼敬,请仁穆王大妃从原先囚居庆云宫迁居庆熙宫。
具喜善入内通报,殿前已然垂下竹丝编织宽帘,张原四人稍等会,听得侍女尚宫唱道:“王大妃驾到。”
十余名宫人排列两边,垂帘内窸窸窣窣响过阵后,随即是声清咳,绫阳君李倧和礼曹判书禹烟听到这声咳,立即撩袍跪倒,李倧很响亮地说道:“侄孙倧恭请王祖大妃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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