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南从案头捡出份抄录李维翰奏疏递给张原道:“你看看,这就是李巡抚奏疏,已于昨日送呈司礼监。”
张原接过奏疏,只见上面道: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奉旨巡抚辽东臣李维翰谨奏:看得废立之事,二百年来所未有者,朝传闻,岂不骇异!朝鲜王李珲袭爵外藩已十年,绫阳君倧即系亲派,则该国之臣也。君臣既有定分,冠履岂容倒置。即珲果不道,亦宜听大妃具奏,待中国更置。奚至以臣篡君,以侄废伯,李倧之心不但无珲,且无中国,所当声罪致讨,以振王纲——”
看到这里,张原再好涵养也有些愤怒,说道:“李巡抚竟说要兴兵征讨朝鲜,真是滑稽,去年努尔哈赤立国称汗、杀害汉民,李巡抚都没有这义愤填膺,朝鲜只是换个国王,不,李倧暂时是权署国事,还在奏请大明册封,李巡抚就说要声罪致讨,这岂不是欺软怕硬?”
吴道南道:“李巡抚也不是真要征讨朝鲜,他是要把事态说得严重,目是弹劾你。”
水,张问达不信,认为他是污蔑,京中士庶百姓也大都认为是他姚宗文攀诬张原,这真是千古奇冤呐!
李阁老胡同和太仆街这带都是*员宅第,当街争执有损体面,杨涟扯张原袖子:“介子,走吧,闲话无益。”向气得浑身发抖姚宗文略略揖,从轿边大步走过。
到吴道南小四合院门前,杨涟回头看姚宗文凉轿还停在街口,不禁笑道:“介子,你可把姚给事中气得不轻。”又摇头道:“你还真是少年意气,何必逞这口舌之快,简直是当街对骂,有失官绅体统。”
张原微笑道:“既然冤隙难解,干脆激怒他,盛怒之下,言行必有失。”
木门“吱呀”声,吴道南个老仆出来,将杨涟和张原迎进去,来福几个仆从就在门前等着。
杨涟问:“介子,你与李巡抚往日并无仇隙吧,为何去趟辽东,就让李巡抚对你如此不满?”
张原极快地把李维翰奏疏看完,说道:“努尔哈赤义子扈尔汗扮作马贼潜入辽东边墙,在凤凰山袭击使团,被连山关火枪手和随行锦衣卫击退,扈尔汗毙命,李巡抚不自责边备不严,反而怪多事,认为是在朝鲜抓纳兰巴克什才导致扈尔汗来袭,如今扈尔汗又死,李巡抚畏惧奴酋大举犯边难以抵御,就想把罪责推到头上——扈尔汗扮作马贼是来抢劫,并不知纳兰巴克什在手里,建贼在叆阳卫就抢劫支山东商队,都有明证,而且即便扈尔汗是针对而来,难道就该束手就缚来平息奴酋怒气,这样就能保辽东平
那边街头姚宗文咬牙切齿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吩咐轿夫道:“去大时雍坊方阁老府第。”
……
吴道南骨瘦如柴,精神尚可,见到张原,颇为高兴,寒暄数语后便道:“介子,你且把朝鲜之行始末详细对说说。”
张原当即将纳兰巴克什密会光海君、绫阳君拨乱反正、凤凰山遇袭之事说,吴道南听罢缓缓点头:“介子行事甚正,考虑得也周全,既有朝鲜仁穆大妃奏疏,又抓获奴酋使者,证据确凿,姚宗文诸人想要在此事上弹劾你绝非易事。”
杨涟道:“辽东李巡抚奏疏对张原不利,姚宗文辈会借此大兴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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