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上悬盏灯笼,来德手里提着盏灯笼,还和冉盛人手里握根硬木棒,提防夜出觅食野兽,金圣湖带虎豹少见,熊狼是不少。
陈操之在牛车上坐会,山路崎岖颠簸得不舒服,便下车与来德、冉盛道步行。
这日是五月初十,月亮已有那薄薄块,在夜空云翳间不舍地往西穿行,淡淡清辉洒落,四野空明,右边不远处西湖波光粼粼,有湿润水气袭来,脚下山道似乎特别洁净,真想赤足踏上去,有月光,灯笼也不需要,可以走得很轻快。
陈操之嫌牛车行得慢,便叮嘱来震驾车随后赶到,他和来德、冉盛先行步。
从陈家坞出发时大约是凌晨子时,赶到宝石山时,缺月已落下西面山岭,天空片昏暗,都辨不清脚下路,三个人摸黑上葛岭,见初阳台道院无声无息,和山岭草木起沉睡。
陈氏无理可辩,现在离七月检籍尚有两个月时间,你自己妥为安排吧。”
……
陈操之搀着母亲回到西楼,来福父子方才看到陈流又恼恨又羞惭地驾车离开陈家坞,不明白怎回事,这时才得知祖堂发生事,陈流被逐出陈氏宗族,真是大快人心,夸赞操之小郎君有辩才。
陈母李氏看着来福家憨朴笑容,心里沉甸甸,来福家在这里安居乐业十多年,来福长子来圭是在这里娶亲成婚,其妻赵氏已有身孕,次子来震正与黄佃户之女议婚,切都在陈家坞扎根,这要是被赶走迁去侨州,就好比参天大树要连根拔起,可知有多伤痛和艰难!
“若实在无法挽回,只有到时多赠些钱帛谷粟给来福。”
陈操之示意来德、冉盛不要出声,三个人就在道院前松下石墩坐定,静候天明。
浓重黑暗被丝线抽走,天空逐渐明亮起来,大山雀叽叽喳喳呜啭,听得道院里有木门被拉开,脚步声起,有人吟道:“无忧者寿,啬宝不夭,多惨用老,自然之理,外物何为?”语音苍劲,中气十足,正是葛洪声音。
陈操之起身立在道院大门前等候,时半会不见门开,身后冉盛突然来阵猛烈咳嗽,于是,大门开。
葛洪见陈操之,大为惊奇,得知是为母病连夜赶来,已等候近个时辰,便点着头,捋着白髯,念诵道:“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即命侍者将他装药青囊带上,随陈操之去陈家堡。
陈母李氏怏怏不乐,本来身体就衰弱,这有忧心事,第二天夜里就病倒,气短心促,头晕目眩,坐不得,坐起来就觉天旋地转,只有卧床。
英姑半夜把陈操之唤醒,陈操之到母亲房里问安,见病得不轻,甚是着急,想着去县上求医,便即下楼让来福备车。
来德言点醒陈操之:“小郎君,那葛仙翁不就是神医吗,有仙丹。”
陈操之“嘿”声,暗骂自己糊涂,怎倒把这个史上有名医学家给忘,前日在初阳台道院还看到葛仙翁百卷巨著《金篑药方》呢,又想母亲卧病乘不得车,只有去求葛仙翁来陈家坞诊治,即命来震驾车,他和来德步行前往葛岭求医。
少年冉盛揉着惺忪睡眼,也说要跟去,走夜路,多个人就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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