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郎犹自不舍道:“他会救墨菊啊。”
女郎也认出这就是明圣湖畔遇到那个俊美少年,时隔半年,这少年长高许多,肤色也由白里透青变得白里透红,而眼神更幽黑。
陈操之微笑应道:“是,赶紧让人找蜜蜡接花枝吧。”
不需女郎吩咐,两个仆役已经狼奔豕突、急急忙忙回庄园找蜜蜡去,女郎则直蹲在那里扶着墨菊。
陈操之道:“先不用扶,让花卧着更好。”
女郎这才把手里墨菊轻轻放下,站起身来,两手泥,看着陈操之,微现羞涩。
怎这不小心啊——都不许动!”
几个仆役噤若寒蝉,缩手退到边,不敢动地上那株墨菊。
女郎碎步跑到摔碎花盆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揭去压在花枝上碎瓦片,口里念叨道:“千万不要折啊,千万不要折啊——”两手将横卧菊花扶正立起,却见枝头那朵荷花形状墨菊耷拉着,显然花枝已经折。
女郎蹲在那里,也没再责怪仆役,就是眼泪流个不住。
边上仆役慌手脚,他们宁愿小娘子骂他们,打他们都行,最怕是小娘子流眼泪,小娘子哭,没三日缓不过神来,那真是阖府不宁。
侍女赶紧端水来让女郎净手,这时个青年公子停车走过来,正问:“七妹,怎——”忽然看到陈操之,认得,立即回忆起陈操之那日在湖畔不回答他问话,以句“王谢子弟又如何?庶族寒门又如何?”就掉头而去,显得颇为无礼,不禁皱眉道:“足下是谁,怎又会在这里?”
这话问得无礼而且有点傻,陈操之微微笑,说道:“很奇怪对吧,说不定以后还会再遇见。”略施礼,坐上牛车,从陆氏车队旁边缓缓驶过。
女郎紧走几步,唤道:“喂,喂,那位小郎君,等下再走啊,蜜蜡很快就取到。”
陈操之道:“按说做,没错。”
女郎还待再喊,个长须威严中年男子从辆牛车后转出来,低声责备道:“蕤儿,你个女子,道路相呼,成何体统,赶紧上车。”
陈操之在边看着,认出这素衣女郎就是那日他与母亲从灵隐寺里出来,在西湖边上遇到那个爱花女郎,当时他还帮这女郎指认株金钗石斛,却原来这是陆氏女郎,嫂子丁幼微说过两句话浮上心头——“咏絮谢道蕴,花痴陆葳蕤”,这女郎如此爱花,想必就是花痴陆葳蕤。
陈操之见女郎背着身蹲在那里,肩背颤动,显然很伤心,不由得出声提醒道:“花枝可以接上,不会死。”
女郎头也不抬,只看着手里墨菊,抽抽咽咽道:“可是,这朵花折,很快就会萎落,这花还只是半开啊,太可惜,呜呜——”
陈操之道:“不要紧,这朵花也能救活,赶紧把花枝扶直,用蜜蜡包裹折断处,重新栽种,再用竹片护持,莫使花枝受力,这花就能继续开放。”
女郎依然蹲着扶花,扭头来看陈操之,女郎极其清秀,眉毛细密整齐,长长睫毛挂着细小晶莹泪珠,眼睛越睁越大,又突然眯成两道月牙,清纯秀丽脸绽放出纯美笑容:“啊,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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