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值讪笑道:“只是赞你看似瘦弱,其实筋骨强健,这应该是经常往返宝石山练出来吧——对子重,你有葛稚川先生荐书,可没有,听说要入徐氏学堂之门先要接受徐博士提问,而且提问题各不相同,子重,你说若是回答不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陈操之道:“乘兴而来,答不对题而返,有阿娇作伴,又何憾焉!”
刘尚值老脸红,瞪起菱形眼假作生气道:“子重取笑,绝不与你甘休,快快帮想个对策。”
陈操之笑道:“又不能预知徐博士出何题,如何帮得你!这样吧,不出示葛师荐书,与你道答题,这可算是同甘共苦吧?”
刘尚值想想,又道:“若你过关而没过关,那又如何是好?”
吴郡国学博士徐藻祖籍徐州东莞郡,东莞徐氏乃儒学世家,尤擅经学和音韵学,五十年前因永嘉之乱,徐藻之父徐澄之与同乡藏琨率领本族宗亲和乡邻千余人南下渡江,迁居京口,徐藻便是在京口出生,徐藻自幼好学,博览经籍,对《孝经》、《庄子》和音韵学研究甚深,又能说口纯正洛阳官话,只因不是士族高门,不得朝廷重用,先为都水使者,后任吴郡国学博士,江左士族子弟多从其学“洛生咏”。
徐藻并不住在吴郡城内,而是在西郊狮子山下小镜湖畔结庐教学,草堂十余间,每日三讲,每次半个时辰,上午讲声韵和洛生咏、下午讲《孝经》、夜里讲《庄子》,其余时间由学生互相辩难。
学生都是住在吴郡城里,早来晚归,而徐藻并不管学生饭食,由他们自带汤饼,夏季还好,冬天饭菜冰凉,实在是难受,有钱豪门大族总舍不得让子弟吃苦,吴郡高门陆氏、朱氏、薛氏,还有会稽大姓虞氏、贺氏,以及邻近郡县士族都有子弟在这里求学,这些大族在小镜湖对岸盖起幢幢小木屋方便子弟饮食休息,这些小木屋简洁雅致,比湖那边徐氏草堂气派得多。
除江东士族子弟,还有不少寒门学子也来此向徐藻博士求教,南人、北人都有,徐藻本着先圣“有教无类”宗旨,对每个求学者只提个问题,答得合意就允许其入室听讲,并不收束脩之礼,可任意选择听《庄子》、《孝经》、或者声韵之学,学生来去自由,绝不约束,徐氏学堂这种自由风气很受学子们欢迎。
陈操之、刘尚值行是在九月二十九日午后到达吴郡,在城西“三香客栈”住下,次日早起,沐浴更衣,带上束脩贽见之礼,请客栈个小伙计带路,前往徐氏学堂。
陈操之道
侍婢阿娇也要跟去,因为刘尚值两个仆人都跟去,冉盛、来德也要去,留着油光水嫩阿娇个人在客栈刘尚值也不放心,便又带着起去拜师,叮嘱说等下到学堂只许呆在车上,莫要让人看见。
刘尚值看到冉盛在翻白眼,有些尴尬地冲陈操之苦笑,低声道:“悔不该带她来此,真是麻烦。”
陈操之毫不同情他,大袖轻摆,木屐清脆,自顾大步向前。
刘尚值紧紧跟上,说道:“子重,真没想到你脚力这健,这路从钱唐来你都是步行,害得也只好跟着你起练脚力。”
陈操之微笑道:“可没有强你与步行,你可以和阿娇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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