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过后,他也曾托人捎信给省城恩人齐胜天,告知近况,并再三表示谢意。而这小栓,则是齐胜天独子。瘸三在齐家养伤时,他还不过是个十四五岁顽皮少年,整天偷家中护院武师刀剑出去吓唬别小孩。而今三年时间过去,他虽长成个大小伙,但相貌却无甚变化,瘸三还是眼将他认出。
小栓正是血气方刚年龄,却不知怎会沦落至此?瘸三赶紧给小栓换上干衣,灌姜汤,摸胸口,已有丝暖意,这才把他放到床上,捂上被子。
守到半夜,小栓咳嗽两声,终于醒转。问之下,才知齐家竟出大事。
原来清廷近来拟在南京组建金陵制造局,专造枪炮弹药等,万事俱备,唯缺懂行人才,忽又想起当年太平军中制造火器专家曾三锤来,重新搜寻,侦知曾三锤当日为武昌齐胜天所救,便责成湖北巡抚石广超找齐家要人。
时过境迁,已无对证,齐胜天自然矢口否认,巡抚衙门人也没法办,事情本已不之。但齐家有位护院武师姓杜名飞虎,已在齐家服务多年,还是教齐小栓习武师父,却贪图赏金官位,偷偷跑到巡抚衙门告密说三年之前齐胜天确
名衣衫褴褛满身泥水乞丐跌跌撞撞奔进来。
瘸三不知发生何事,急忙站起身。那乞丐却「扑通」声跪在他面前,抱住他双腿,虚弱而哽咽地喊声「瘸三叔」,人就往侧边倒,晕过去。
瘸三吃惊,抱起乞丐,只觉他浑身冰凉,也不知在冷雨中淋多久。用手抹干他脸上泥水,看之下惊呼道:「这、这不是小栓吗?」
小栓是何许人也,与瘸三有何牵连?这事说来话长。
瘸三原名曾三锤,本是广西桂平人,家中世代打铁为生,当年曾追随天王洪秀全起在金田起事。
天国建都南京后,他因祖传铁匠技艺出色,深受天王赏识,被擢升为典炮衙典衙,主管督造枪炮火器等。凡经他督造炮铳火器,质量好,性能优良,用于实战,不但打得准,射程远,杀伤力大,威力惊人,而且少有故障,更无炸膛哑火。故在太平军中有「枪王炮祖」之称。
太平天国十四年,南京失守,天王因吃百草充饥发病逝世,瘸三与忠王李秀成起被俘。清廷工部铁器营中有个枪炮厂,久闻瘸三威名,便让湘军将其单独押送到京师刑部大牢,许以高官厚禄,千般诱降,万般威逼,欲使其为己所用。瘸三不为所动,几被折磨至死。
有位药材商人姓齐名胜天,本是湖北武昌人氏,当时正在京中洽购药材,听罢瘸三事迹,感其忠烈,花些银两买通狱卒,打通关节,将其救出,秘密带出京城,安置在武昌家中养伤。半年之后,瘸三伤愈,却因久戴脚镣,伤及筋骨,左脚落下终身残疾。
为追寻太平天国幼天王洪天贵福,也为不致连累恩公家,他更名瘸三,毅然拜别齐胜天,独自人离开武昌城,四处奔走,面躲避清廷追捕,面打听幼天王下落。
当走到湘鄂边界时,他得到消息说幼主已在江西被俘身亡,太平军余部侍王李世贤、康王汪海洋等也先后败亡。太平天国连最后丝星星之火也被曾国藩残酷扑灭。瘸三心灰意懒之下,便在青阳城隐姓埋名隐居下来,重操祖业,做起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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