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倌就着月光见到他,微微呆,认出他来,笑道:“原来是楚小公公,稀客,稀客!你怎来啦?”
楚瀚脸上红,说道:“来看看你,这就走。”红倌笑,拉住他道:“别走。你是来看,怎不坐坐再走?”楚
想道:“这孩子贵为皇帝长子,原该受封太子,正居东宫,享受无上尊荣宠爱才是,然而却不得不藏在阴暗仓库夹壁之中,躲躲掩掩,生怕被人发现,宁不可悲!”转念又想:“他虽没有名位尊荣,却受到亲生母亲、吴皇后和许许多多宫女宦官尽心疼爱,又何尝不是福气?更何况大伙儿疼爱他,不是因为他是皇子,也不是因为伺候好他能得到皇帝夸赞赏赐,而只是单纯因为他是个应当受人疼爱婴儿,这可是更加难得。”
后来楚瀚找着机会,向肚中颇有墨水小麦子请问,才知道“泓”字形容水渊深无底,而自己名字中“瀚”字则形容水广大无边。他甚觉惊喜,感到泓儿这名字极好,与自己名字“瀚”字似乎隐隐相配,对泓儿益发疼爱关怀,此后生活重心便全放在这婴儿身上。
几个月过去,照顾婴儿宫女宦官和纪娘娘、吴废后等都极为谨慎小心,不曾走漏半点风声。楚瀚探知万贵妃那儿再无动静,才渐渐放下心来。
他心中记挂着那夜来搜寻泓儿蒙面锦衣卫,生怕他再次来下杀手,便去锦衣卫中打探,但却没有人知道那蒙面人是谁,叫什名字,从何而来。楚瀚大觉古怪:“锦衣卫号称皇帝亲军,编制严谨,怎可能凭空冒出个人来?”
他时探查不出结果,而那蒙面人又再也未曾出现,只好暂且将此事放在边。
这夜正是元宵夜,梁芳和其他大太监结伴出宫饮酒作乐去,当夜轮到张敏看护泓儿,楚瀚独自在宫中闷得慌,便决定出去走走。他换上便服,带着小影子潜出宫外,在街头闲晃。这夜京城城门大开,金吾不禁,通宵达旦,让小民尽兴宴饮玩乐。街上挂满五颜六色灯笼,形状争奇斗艳,处处歌舞升平,游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到得戌时,东门外开始放起烟花,楚瀚嫌街上人挤,便施展飞技跃上座宝塔,独自抱膝坐在屋檐上观看烟花。小影子不爱烟花巨响和刺鼻烟硝味儿,径自溜下宝塔,跟别野猫聚会去。
楚瀚叫小影子几次都没回来,便索罢。他抬头望向满天火树银花,又望向地上汹涌人潮,只见万头攒动,心中忽然感到阵难言寂寥孤独。烟花结束后,人潮渐散,他心头忽然想起另个孤独人儿,不知如何竟极想见见她,便跟她坐着说几句话也好。
他下宝塔,信步来到荣家班大院后门外,问个守门老妇道:“婆婆,请问红倌在吗?”老妇答道:“红倌出戏去。今儿元宵,他们唱完总要去喝上几圈。请问小兄弟是哪位?”
楚瀚摇摇头,说道:“改日再来便是。”径自走开,来到荣家班大院后小溪旁,望着天上点点繁星,耐心等候。直到丑时过后,才听见红倌才和班中其他戏子道回来,群人嬉笑打闹,口齿不清,显然都喝得醉醺醺。
楚瀚已从窗口跃入红倌房中,坐在她梳妆台旁等候,见到她跌跌撞撞地上楼进屋,便轻声唤道:“红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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