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胡莺又在家中哭闹,但听家丁报道:“舅爷来。”
胡莺忙迎出去,果见是三哥胡鸥来。她见到亲哥哥,不免又是番哭诉埋怨。胡鸥这回入京,原本是打算来向妹妹借钱,无心听她哭诉家务事,但又担心楚瀚若真撇下妹妹不管,自己也断财源,只好耐着性子听会儿,忽然问道:“说妹子,人都说他以前入过宫,做过公公。你可确定他不是公公?”
胡莺抹去眼泪,噘起嘴道:“怎知道?他又不常来这儿,平日老住在他姘头那儿,偶尔回家来睡,也死人般,半声也不吭。”
胡鸥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确定他不是公公?若是公公,这孩子又是谁?”胡莺脸上红,说道:“哥哥莫胡说八道,你这说,可不是骂不规矩吗?”
胡鸥怕伤害妹妹名誉,倒也不敢出去乱说这件事。但这念头从此在胡莺心头
,剩下便只有满腔悲愤仇痛吧?然而眼前这个婴儿呢?他是否也出生得不是时候,也将带给爹娘无尽担忧烦恼,是否也得经历跟他爹爹爷爷样折磨苦痛?
他望着自己儿子,心中思绪混乱,但听碧心问道:“官人,孩子叫什名儿?”
楚瀚想也不想便道:“姓楚,单名个越字。”他老早下定决心,不认汪直为父,也不认自己姓汪。楚是他名字而非姓,但借用来当姓,也比姓汪好上百倍。至于“越”字,自是因为他魂萦梦牵,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与百里缎起回去大越,始终放不下这个看似容易,却远在天边梦想。
胡莺在房中听见,不知道是“越国”越,只道是“月亮”月,皱起眉头,掀开床帘,高声质问道:“为什要叫楚月?”
楚瀚没有回答。在他心底深处,暗暗希望有日这孩子能完成自己心愿,远离京城,回到瑶族,或远赴大越,过着平静快活日子。但这番心思胡莺又怎会明白?
胡莺见他不答,冷笑道:“哼,知道。‘月’定是你那姘头名字,是不是?你那姘头是个残废,生不出孩子,你便想用孩子代替,是不是?你说啊!”
楚瀚听她言语辱及百里缎,脸色沉,将襁褓交还给碧心,站起身来。
胡莺见他不吭声,心中更怒,大声嚷道:“你那姘头瘸腿,废胳膊,你却疼爱她如宝贝般。可是好手好脚,也没见你多关照些?可是替你生个儿子正妻啊!替你怀胎十月,痛得死去活来,才生下这小崽子,也不见你有半点感激!命好苦啊!”
楚瀚听她又要发作,也不争辩,径自出屋而去,穿过清晨薄雾,往砖塔胡同走去,身后胡莺在屋中摔物哭闹之声渐渐不复可闻。
胡莺见楚瀚态度冷淡依旧,心中怒不可遏。她原本以为生下个男孩儿,可以借此牢牢捉住丈夫心,但楚瀚显然对这儿子没有什兴趣,此后仍旧极少回家,每夜都在砖塔胡同度过。胡莺日日不是以泪洗面,就是大发脾气,身边两个婢女都被她打骂怕,个偷偷溜走,个整日躲在厨房不敢出来。幸而碧心往年曾待在宫中许久,跟随楚瀚也有段时日,年纪又大些,胡莺不敢对她太凶,她便在胡莺这边住下,手保抱哺喂楚越,这个爹不疼、娘不爱可怜早产婴儿才存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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