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到如此严苛之旨,曾国藩毫不害怕,他于十二月二十日上封表面上诚恳、实则强硬非常回奏。他说:
微臣有数条,不得不逐条陈明:
、起行之期,必俟解炮到楚。臣所办之战船,新造者九十号,改造者百余号,合之雇载者共四百号,可于正月中旬律完毕。惟炮位至少亦须八百尊,乃敷分配,计算正月之末,总可陆续解到。
二、黄州以下,节节有贼,水路往援之兵,不能遽达皖境。臣奉命由水路前往,阻隔黄州带,何能遽行扫清,直
源军中。有这样渊源,按理,曾国藩无论如何也应该出兵相助。
然而曾国藩再次抗命,拒不赴援,回复皇帝说,他还需要段准备时间。现在草草出,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现在他正不惜重金采购洋炮,训练军队,岂能因皇帝严旨功亏篑?
咸丰三年(1853)十月,江忠源被太平军围困在庐州,弹尽粮绝,情况万分危急。江忠源亲自写信向曾国藩求救,咸丰皇帝也再次命曾国藩迅速出兵。
曾国藩仍然不为所动。他在十月二十六日,给皇帝上封奏折,说明自己为什不动身。他说,现在兵练得还不熟,特别是船只没有造齐,大炮没有装完,水勇没有招够,“统计船、炮、水勇三者,皆非月所能办就”,必须等待从广东购买西洋大炮全部解到湖南,“明春乃可成行”。“事势所在,关系甚重,有不能草草出者。”(43)
他还在奏折中大谈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合防之道,及以堵为“剿”之策,意思是让咸丰皇帝统筹规划,把这四省组成个军区统指挥,不要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这回,咸丰皇帝可终于火。你曾国藩练点儿兵,能不能打仗还不能说,还这拿着捏着迟迟不动,还在这指挥怎组织各省合防。你把自己当谁,当成大清国大救星?没有你天下还真不行?
他在曾国藩奏折上亲笔批道:
现在安省待援甚急,若必偏执己见,则太觉迟缓。朕知汝尚能激发天良,故特命汝赴援,以济燃眉。今观汝奏,直以数省军务身克当,试问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时漫自矜诩,以为无出己之右者,乃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于天下?着设法赶紧赴援,能早步即得步之益。汝能自担重任,迥非畏葸者比。言既出诸汝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44)
现在安徽这紧急,你再固执己见,拒不出兵,那肯定来不及。以为你还算有良心,所以让你出兵,救救燃眉之急。没想到你在奏折里,替统筹起几省军务来。问你,你才力,能统筹得几省兵力吗?平时你就能吹牛,觉得谁也不如你,把别*员骂得够呛。现在怎真有事,你又不敢出兵?你别说别,早点儿出兵,早天就能早顶点儿事。你兵虽然少,但多少总能发挥点作用。你和吹过那多牛,关键时刻,你快点儿给办出成效来!
字字怒火,字字刻薄。当年被曾国藩在《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中批评时所受到委屈怨恨喷薄而出。从这种讥讽口吻中们可以发现,在咸丰皇帝看来,曾国藩不过是个好高骛远、纸上谈兵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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