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是介书生,没当过兵,也从来没有摸过武器。但是他毕竟从道光二十九年(1849)起,兼任过数年兵部左侍郎,所以他对清朝军队现状很解。
曾国藩描述当时各省军队情况说:“兵伍之情状,各省不。漳、泉悍卒,以千百械斗为常;黔、蜀冗兵,以勾结盗贼为业;其他吸食鸦片,聚开赌场,各省皆然。大抵无事则游手恣睢,有事则雇无赖之人代充,见贼则望风奔溃,贼去则杀民以邀功。章奏屡陈,谕旨屡饬,不能稍变痼习。”(24)
他认为,国家正规军腐败习气已经深入膏肓,没法治。“就现在之额兵练之,而化为有用,诚为善策。然习气太盛,安能铸其面目而荡涤其肠胃?”(25)如果能把现有军队训练下利用起来当然是好,但问题是军队习气太深,已经没法重铸面目,再换胃肠。
因此,要挽救这个国家
定会精神抖擞,军容整齐。但来到现场,他惊讶地发现,八旗官兵精神状态非常散漫。他在书中说:“军士们有漫不经心地坐在帐篷里,抽着小烟袋。有边吃早点边与卖小吃聊天,还有在缝补裤子。似乎没有人关心即将举行操演。”(21)
等演习开始,科氏发现整个过程敷衍事,毫不认真:“操演开始……位参领……摆个奇怪姿势,挥下手中旗子,射击便开始。……但是这炮打得很不准,炮弹就落在大炮旁边。……炮甲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擦擦眼睛,走到另门炮旁边。”
这样演习,简直就是儿戏。所以观摩之后,科氏得出结论说:“中国炮兵自然无法与欧洲相比,唯相同只有打出炮声。”(22)
这是俄罗斯人报告。
中国*员汇报也很让人吃惊。道光十四年(1834)冬,两广总督卢坤检阅广东水师。水师各营选出精兵强将,到总督面前比试武艺,主要比试射箭打枪。不料场比试下来,几百个军人当中,有七十八人都脱靶,也就是说枪箭都不中。有二百二十六人打许多发,射很多次,就中枪或者箭,这个结果让卢坤大跌眼镜。
这样支毫无专业精神军队,不惟在英国人大炮面前触即溃,甚至在武器装备远远落后于自己太平军面前也不堪击。
道光三十年(1850),广西巡抚周天爵带兵去镇压太平军。周天爵在回忆录中说,出征那天,他带领这些士兵居然如同徘徊在屠宰场门口猪和羊样,说什也迈不动步。周天爵生气打他们几下,这些人和女孩子样,在路边哇哇大哭起来。(“于是二月初日出省,带兵百名,如驻马嵬坡,皆不愿走也;路上募百名又如石壕吏,未走先哭。”)
等到真正作战之时,这些人更是个个裹足不前,让他无计可施。他写道:
惜兵百名如见鹯之雀,百勇如裹足之羊,无动者。手刃二人,光淮而(用)箭射杀二人,亦无应者。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不意如此。(23)
也就是说,这些士兵如同麻雀见老鹰,绵羊见老虎,根本迈不动步。他亲手杀两个士兵,另个军官用箭射死两个,还是没有人向前冲杀。你说这样军队,能镇压得太平天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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