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9年前。
挂钟指针指向五点半刻度,下班时间到。
翟建国叹口气,收拾好面前东西,脱下穿天白大褂,换上便装。窗外雪越下越大,估计道路上已经结起瓷实滑溜黑冰,待会儿只能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回家。比灰蒙蒙天空更加阴霾是他心情,连续个月来生意惨淡,今天更是枯坐天没有个病人上门。没办法,就兜里这点钱,还是舍不得买肉,只能回家把冬储土豆、白菜乱炖锅将就将就。
有时候他会悄悄后悔,自己不该辞去公职而跳出来搞私人诊所,塑料厂保健站工作固然是又苦又累又得受气装孙子,还被正经医生瞧不起,但至少是每个月有人发工资铁饭碗,穷也不至于饿肚子。而现在弄得表面光鲜实际却是朝不保夕,真是何苦来哉?
,嘴唇动动,似乎想说话,却又没有说出口。
“您不必感到有什愧疚,”冯斯说,“喂你吃药是做人本分,拿来施恩要挟就太让人恶心。以前事,您实在不想提就算,再去想办法吧。”
他又从卧室里拿出个枕头,给翟建国垫在背后,然后向大门走去。手刚刚放到门锁上,翟建国忽然在身后说:“等等!”
背向翟建国冯斯脸上露出丝喜色,看来各种垃圾影视剧也不只是光骗人,他想,欲擒故纵这招真管用。
当他走回到翟建国面前时,翟建国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地仔细审视他番,忽然说出句令人匪夷所思话。
翟建国把诊所里灯——其实总共也没有几盏,关掉,准备锁门,然后到隔壁商场存车处去取自行车,但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身前这个高大壮汉,粗略估计此人身高有米九,条胳膊简直比他大腿还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把把他推进诊所,随手关上大门。
“哥们儿,你如果想打劫,恐怕是找错地方,”翟建国并不惊慌,“浑身上下共有8块6毛3分钱,这个诊所里还有堆中药材和几个听诊器、温度计、血压计,除此之外,就什都没有。”
大汉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什,像拎小鸡样把他身子提起来,提到诊疗室里,放在他平常坐椅子上,随即抄着手守候在旁言不发,虽然并没有动手伤害他,但只要翟建国试图站起来,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把把他按回到椅子上。翟建国心里直犯嘀咕,不明白对方想要干什,难道是为医疗事故来寻仇家属?但仔细想想,自己开诊所半年以来,
“脱裤子。”翟建国总共就说三个字。
不是吧,这大年纪还刚犯心脏病,居然有这种嗜好?冯斯毒舌险些就要发动,但突然之间,脑海里灵光闪,他明白翟建国说这句话用意。
“不必脱,知道您想要问什,”冯斯说,“右腿内侧,靠近膝关节部位大腿皮肤上,是有个暗红色胎记,形状有点像海星。”
翟建国长长地出口气,眼神里再次泛出之前那种恐惧光芒。过好会儿,他扶着沙发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观音像前,费力地跪下去。
“菩萨保佑……神明保佑……妖邪退散……”他嘴里喃喃地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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