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被推出盆儿库,张别古才看清手中瓦盆,别瓦盆多是铅灰色,这个却黑得出奇,仔细看又有深浅不暗红色,像血干似。
“好黑个家伙!”张别古不禁说道。
“窑就烧这个,还给取个名儿呢——叫作乌盆儿。”赵大边说,边将他往门外推搡道,“行行,拿着这个盆儿讨
张别古万般无奈,苦笑道:“老汉大病初愈,做不什活计,干脆你给个瓦盆儿,到街上讨饭去吧!”
“瓦盆儿嘛,倒有是。”赵大轻蔑地说,“你跟到库里拿个吧!”
以前烧瓦盆都摞在墙角,如今居然有“库”,这令张别古哭笑不得。不过也说明,赵大这些年营生依旧是开他那万年不赚钱盆儿窑——那他这家究竟是怎发?
推开仓库门,黑咕隆咚也没个窗户,张别古脚踏进去,顿时感到脚腕凉。
宛如条水蛇滑过皮肤。
,膝下无儿怨谁来。妻丧早命何该,只落得奔忙劳碌卖草鞋。”
张别古长年以打草鞋贩卖为生,三年前生场大病,直在家苦挨,靠着邻居接济才算没有饿死。这天总算是病好,把屋子每道墙缝都搜索个遍,没有找到半文钱,掀开米缸盖子,又见底。老头子辈子犟脾气,有病时可以接受别人施舍,没有病就偏要靠自己,可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现在打草鞋叫卖又怕来不及,猛地想起,三年前,在东大洼开盆儿窑赵大穿他两双草鞋,说是赊账,直没给钱,“不免想前去要来,也好度日”。
老头子拄着根竹杖,三步喘地走到大东洼,却阵发蒙:窑场依旧在,草屋却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气派大瓦房。张别古想:赵大这卖瓦盆未必比这卖草鞋能多赚几个钱,如何发大财?上去拍拍门,门开,出现在眼前依旧是那个獐头鼠目赵大,但身光鲜绫罗绸缎,又让张别古半天不敢相认。
“老小子,你有什事?”赵大倚着门,不耐烦地说。
从前朝自己讨草鞋穿时口个“张大爷”赵大,如今阔气,脸却变得恁快。张别古气不打处来,径直道:“赵大,来找你讨草鞋钱!”
水蛇并没有游走,而是顺着脊梁骨滑向脑髓,激得张别古打个寒战!
“你咋?”赵大感觉到异样。
“你这盆儿库里咋这冷啊……”张别古嘟囔道,“别是有什不干净东西吧,阴风惨惨。”
赵大往后倒退半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涂漆似团黑。
张别古正待挑个好点瓦盆,赵大抢上步,捡个瓦盆塞在他手里就把他往外推道:“就这个就这个,快走快走!”
赵大把眼瞪道:“什话!你看大爷头上戴,身上穿,脚底下蹬,会欠你草鞋钱?真是岂有此理!”
张别古掰着指头给他算,三年前几月几日,赵大讨穿草鞋两双,当时说赊账……
赵大断然截住他话头道:“有欠条吗?拿来欠条,就把钱还与你。”
两双草鞋,哪里用开什欠条,面对这种无赖,张别古时间哑口无言。
赵大冷笑道:“没有欠条是吧?空口无凭是吧?那您就别跟这儿堵着门,该干吗干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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