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文秀娟。这多年来,这是头次。她次次地在梦里见到文秀娟,有时也会在突如其来浅梦——好吧诚实点,在那些轻度幻觉里见到她,可是她直都在逃,直告诉自己切都过去,切都无法挽回,不要再去想那个名字。
但她刚才想到文秀娟,无比自然。
是郭慨给自己再度面对她勇气。
柳絮想起
旁边没有人,柳絮盯着枕头,上面也无印痕。原来费志刚昨晚没回家。她拿过床头手机,上面有条未读短信。
“今晚不回来。”
没写理由,但总归是病人事情。
这些年费志刚进步很快,三年前就转为主治医师,上个月则升为副主任医师,并且已经是上海心胸外科学术委员会青年委员,在国际线医学杂志上陆续发表三篇论文,俨然医学新星。代价则是平均每周两个晚上回不家。
两年前费志刚贷款买这套房子,里面从家具到软装,每样都是柳絮亲手购置。可每次睁开眼睛,柳絮依然觉得陌生。家是陌生,世界也是陌生,所有东西和她之间都隔着层膜,费志刚也不例外。好像自从和父亲闹翻,反出家去,这世上就已经没有她家,她成游客,成陌生人。倒是有时候看见文秀娟,在恐惧喷涌出来前秒钟里,会觉得自然,觉得触手可及。这种和死亡亲切感时时让她后怕。她知道自己精神不正常,就像昨天郭慨说,病根不除,源头不清,她问题就会越来越严重,终有天再掩饰不住。
,你爸爸他年纪大,背也驼起来。柳絮不说话。最后郭慨说,其实你结婚那天,和你爸起去,只是他没进酒店,就站在对马路那儿看着。柳絮怔征出会儿神,然后叹口气。
2
柳絮醒来时候,看见文秀娟在旁边专心地瞧着她,乌黑长发蔓延过两只枕头间空隙。
你去图书馆吗?柳絮问。
哦对,你已经死
回想昨天和郭慨重逢,竟觉熟悉亲切和份踏实。大约是朋友实在太少原因吧,柳絮想。然后她转念,又觉得,是自己从前太少不更事,郭慨这样男人,至少做朋友是很合适。男女之间会有真正友谊吗,柳絮记起昨天郭慨出现时说话,个和她同名同姓人,于是想着来看她眼,看她好不好。她心中悸动,有股子过电感觉。然后,她把切都压下去。费志刚是个好丈夫,柳絮告诉自己。大家都是这说,他前途无量。
关于前途无量,其实也不仅仅是费志刚。
进入和生九个人,全都是工作起来不管不顾拼命三郎,副主任级提三个,其余也快,他们才三十岁,这速度简直不可思议,但全都是实打实拼上来,要实绩有实绩,要理论有理论。如今和生其他医生,都已经开始用“委培系”来称呼这九个人。
如果文秀娟没有死,那委培系就是十个人。不,加上柳絮,十个人。当然,文秀娟定是最杰出那个。
郭慨能找出那个人吗?
能告诉是谁杀你吗?哦对,你也不知道。
长发渐枯。
柳絮忽地又看不见文秀娟脸,她好似并没在看着她,而是把头埋在枕头里。
她缓缓抬起脸。
柳絮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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