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内其他那些来见世面少年人,谁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相比之下,方应物实在特殊。
还是王恕老大人不熟悉方应物原因,不然带着方应物出席这种大集会,肯定早有风头被抢心理准备。
更别说方应物被便宜外祖父扣留压制十来天,早就憋着股心思。
养,不至于像花钱附庸风雅贩夫走卒那样大骂煞风景。但听到这首诗,他们心里都十分明,今天王巡抚将他们召集起来,必然是要宣讲劝税。
之前他们曾听过王巡抚要加民田税风声,直不太确定,今天他旁边这个小子上来就感慨灾民艰苦,无异于正式开始对他们吹风。
王恕看似纹丝不动,但却将众人神态都扫落眼底。过片刻,见没有人说话,他又开口:“本官巡视灾区,所到之处,破家者多是租种官田贫民,情实可怜。长此以往,此类人大概越多,若不能安于业,自然便会隐患丛生,本官对此甚是忧虑。
究其根本,还是官田税赋太高,常常半数所得都交官租,所剩不足糊口。不过东南为国家用度之源,税额又不能少,所以本官意欲调和赋税,升高民田之税,所得富余济补官田贫民。”
王恕刚说明自己想法,众人大都低头不语,以沉默应对。
但较远处有个老者大怒道:“听说太祖怒苏民附张士诚,故而以重赋惩之。如此是国家有负于江南百姓,而非江南百姓亏欠于国家!即便是民田,税赋已经高出他乡,巡抚还欲继续敲剥乎?”
方应物心里忍不住感叹,时代真是不同,这种话也敢公开说。若放在洪武、永乐年间,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发言,那真是会要人命。
王恕正要说什,却见方应物上前步,站出来抢先对那老者喝道:“老先生可笑之极,市井之间无知小民流言,老先生也敢堂而皇之当成依据?
你将这里当成什地方?这里不是茶铺酒楼,也不是街头巷尾,在座不是贩夫走卒,而是乡贤君子!那不上台面话,就不要张嘴,不然只会令同席者蒙羞!”
视线被挡住王恕不禁有几分愕然,怎也没想到这方应物胆气如此之雄壮,居然敢站在这里呵斥别人。虽然那老者说话很没有水平,但总归是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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