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毛知府面色大变,却没时间多想,谁敢在钦差驾到时还磨磨蹭蹭地不迎接。他稳稳心神,对干下属官吏沉声道:“尔等随本官同出迎。”
府衙仪门门洞大开,毛知府和属下数十人鱼贯而出,又直走到大门外,上前拜见道:“苏州府恭迎中丞。”
谢中丞在轿中面无表情道:“不必多礼,请将府衙
李佑和王同知本以为要等上几个月,之前他们均没想到朝廷反应如此迅速,居然在年前就派钦差过来,这高效作风很令两位基层工作者不敢相信。
话从头说起,那日京师朝中廷议,由吏部许尚书主持,当陈英桢密奏从都察院左都御史手里亮出来,并在朝廷大佬手中传示遍后,引起高度重视和强力关注。
至于原因,朝廷里是个人都知道京师半数钱粮和皇宫用度皆仰仗于东南,而苏州府又是东南首郡,实乃天下第财赋重地。而且*员都知道,俸禄太低贪点银子可以,属于行业潜规则,但别贪仓粮,真可能会人头落地,这是崇祯朝大乱之后立下规矩,到现在变成不能碰祖宗法度。全国将近十年没出现过这类案子,谁知如今出桩,怎能不引人注目。
以上这些是耳熟能详,其实也不用详述。但还有个许多人心知肚明却不会说情况:虽然南人似乎并不彪悍,可苏州府大概是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太多原因,或者因为朝廷在苏州府薅羊毛太狠而产生怨气需要发泄途径(十分之啊十分之),所以有点市民,bao动小传统(不是造反)。
闹大有万历天启朝葛成、五义士之类,百年还被苏州民众视为英雄豪杰并供奉着,其他小点闹赈、抗税时有发生,特别是在经济形势不好时候。
焉知这次会不会又出乱子?故而朝中大佬都认为需要尽快处置此事,越快越好。连袁阁老也抛弃同乡毛知府,他心道这陈英桢敢冒着罢职风险越级把知府告本,肯定是有把握。再说事情被许尚书捅到廷议上,他也没能力堵住悠悠众口。为毛知府说话徒受其辱,说不定政敌正等着他为此开口好群起而攻。侵吞仓粮毕竟触犯官场默认底线,谁也不便众目睽睽下张嘴开脱。所以归根结底只能怪这姓毛胆大妄为,利令智昏,且自生自灭罢。
但朝廷也不能只听陈英桢这个知县面之词,还须派专人去苏州查案。京师离苏州太远,此事又急,快过年也没人愿意往远处跑。于是朝廷大佬们最终致同意从南京派人,南京都察院副都御史谢彦便中大奖,在寒冬腊月以钦差名义驾临苏州府。
谢老大人经有心人指点,没有按惯例大张旗鼓地直接到府城,他先秘密去虚江见陈知县,又把李佑召来询问府衙详情,定于今日上午进行突然袭击。还在李佑提醒下,为防止府城守备兵卒不配合,在虚江县征二百兵丁跟随听用。
然后才有李佑先在府衙大堂既丧心病狂又正气凛然地痛骂知府、随后摇身变化为受难英雄接受民众欢呼两幕戏剧,实因他底气十足缘故。
却说府衙大堂里没李佑这颗苍蝇,衙参进行得很顺利,即将结束时见府署大门门禁冲进来叫道:“外头来钦差!看牌号是什副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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