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想起自己本来应该更生气,于是虎着脸道:“您是什身份,怎能纡尊降贵地躲在这角落?”
“躲?需要躲?”他冷笑,还拽着她手臂没放开,“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居然还记得身份?”
相思争辩道:“要不是您故意说刺伤话,又怎会生气?”话出口,又觉得自己气势明显减弱,便冷着眉眼不看他。
他没立即反驳,过会儿,慢慢将手松开。“哪里故意刺伤你?”
相思别过脸,冷哼道:“您自己心里难道不明白?用得着,千方百计叫出来,等下次不需要,又将抛掷旁,换是您自己,会乐意被人利用?”
她不由红眼眶,她想让他上楼来,但是知道不可能。
“相思,起风,你还站在窗口做什?”后面有人笑着叫她。她转过身去应付句,再回头时,却不见江怀越身影。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那辆马车已经又朝着街头驶去。她心跳荡下,随即慌乱着跑出房间,跑下楼梯,奔出大门。
看门小厮诧异询问,她也不及回答,只朝着马车驶离方向追赶。
杨明顺可委屈:“您把人惹怒,还指望她自己跑出淡粉楼来见您?小可是说破嘴皮子才让她到窗口站站……哎,督公您干吗?”
没等他絮叨完,江怀越已经阴沉着脸下马车。
桃红花灯重叠出繁复光影,烁烁明莹犹如风中散飞烟花,楼内有人在弹唱南曲,缠绵婉转,极尽柔情蜜意,好似漫天桃粉拂过,覆满山涧清流。
他只站在对面街角,光亮照不明地方,背后是紧闭门扉,如他心。
相思攥着杏白帘幔,扯揪,绞断丝丝缕缕。满眼都是未消解怨怼,可是抬头望到他身影,愤愤不平哀怨又被忐忑犹豫所替代。
江怀越又沉默片刻,才道:“不是有意将你抛掷旁。”
“那为什……”
他没回答。
萧萧夜风
可是马车已经越来越远,她追得艰辛,尽惹来行人注意。满心委屈与焦急,脚步匆匆还待往前,却在巷口被人把拽进去。
“干什!……”她惊叫起来,随后就看到拽着她胳膊人。
满腔惊怒顿时凝固。
昏暗高墙阴影下,江怀越言不发地盯着她。相思心跳激烈,结结巴巴半晌,才挤出句:“你怎在这里?”
“不能来?”他还是那样冷峭,话音里却还带着几分怨怼。
若是换别人,早该主动入淡粉楼来吧。不管是解释,还是沉默,总会面对面相坐着,或继续吵闹,或彼此忧伤。可是他不会来,也不能来。
因为隔着长街,沐着夜色,她在灯影里,能够毫无掩饰地望着他。他还是那样不动声色,静静站在街角,抬头看她,潋滟微寒眼里透着亮澈黑。
他眼里有无穷尽话。
像是积蓄许多年,被刻意层层叠叠覆压在冰雪下,却没人能拂开,让这无尽黑暗地底透丝光亮。
渺茫曲声连旋如珠,她心忽忽跳动。不知为何,就想要亲手将那覆压着他冰雪尽数拂开,她甚至能听到在那幽黑世界里有个声音在唤她,求她,可是又那样骄傲,那样害怕,以至于只是无声等待,而不肯或不敢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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